第十一章 有点不一样
或许是话说开了，两人的关係更紧密了些，隔天一早李金南和钱峻跟在他们后头正一块儿去餐厅时就觉得这两人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虽然还是正常併肩走路，虽然还是正常聊天，但总觉得哪儿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当室友到现在，李金南他们已经知道容盺和魏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先前聊天的时候容盺也不避讳地说，两人在一起时魏禕始终都是照顾他的那个，魏禕早熟又细心，而他则是漫不经心，所以正好互补，没有衝突。 李金南调侃容盺道：「你还真好意思，长这么大了还要魏禕顾着。」 容盺还没说话呢，正巧拿着烘好的衣物回到寝室时的魏禕直接来了一句：「我在的时候他不用操心这些，大多时候我效率比较高。」 两人听到后同时哈哈大笑说那倒是。 上次容盺在床上喝饮料结果打翻果汁，当时魏禕还在忙社团的事没回寝室，李金南和钱峻才刚从社团累成狗似的进房间时就见到容盺正努力地拆床单。 拆是挺快的，幸好只有床单湿床垫没湿，容盺便把拆下来的床单放一旁，跑去柜子拿出新床单要舖回去。 谁知道奋战了将近十来分鐘，李金南和钱峻就这样趴在自己床上看容盺翘着屁股在那边扯来扯去，明明是张单人床垫，也不懂对方怎么会瞎折腾那么久？ 最后是钱峻看不下去，正打算过去帮忙时魏禕就回来了。 容盺见到魏禕简直像看到救命恩人菩萨显灵，跪在床上只差没膜拜对方了。 魏禕也没说啥，只去洗了个手后就过去帮忙把床单装好，前后花不到五分鐘，最后还帮容盺把脏掉的床单拿去洗衣室清理乾净。 但容盺倒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他挺会整理东西的，桌面和柜子都整整齐齐，连带地可能想回馈魏禕平日的照顾，于是连对方的座位也都一起整理。 魏禕不太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若是要借，也是他主动拿去借给对方，从不会说“东西在那，你自己拿就好”。 不过对于容盺则完全没有原则，随便对方爱怎么摆就怎么摆，就连借个笔记，他也只是说“记得放回原位”而已。 如此的纵容，如此的双标，两人的互动看在李金南和钱峻的眼里，就觉得这两人感情真好，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然而，今天该怎么说呢…… 李金南偷偷拽了下钱峻的袖子，低声道：「你觉不觉得他们之间的空气黏黏糊糊的？之前他们聊天我们还能很自然的凑过去，现在总觉得靠过去会被结界反弹一样。」 钱峻看了前方的两人一眼，他是有觉得魏禕似乎放得比较开一些而已，之前都是容盺比较热情，但今天魏禕主动聊天的次数有多了点。 「我觉得还好，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之前看容盺黏着魏禕习惯了，现在看到魏禕主动就觉得稀奇吧？」钱峻说。 李金南想说好像也不只是这样，但到底是哪样他也说不清楚。 脑子里翻找了许多曾学过的词汇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惜脑子都快挖空了还是找不出来，直到四个人到餐厅又开始聊游戏聊八卦时，关于先前结界反弹什么的他早就忘光光了。 ＊＊ 开学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无论是和同学或是室友相处对容盺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体验。 有别于在金士顿念书时，同学间要嘛拚学年排名，要嘛拚竞赛成果，连聊天的话题也离不开隐晦的攀比。 他虽然明白，却不喜欢，总觉得和那些同学多聊一些娱乐游戏的话题就像不思进取一样。 而在平凡高校他才接触到他心中认为最完美的、平凡的、普通的话题。 不外乎是要考试了同学间互相借笔记，早自习时赶时间抄作业，不然就是下课了问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还是买东西吃，再不然就是讨论哪个班的哪个谁挺不错，还有中午吃完饭或放学后和室友联机的时间都令他觉得相当有趣。 这让容盺深深感受到了他所嚮往的那种青春校园剧的日子，大家的生活都是忙忙碌碌的，为了一点小事焦头烂额或是兴奋雀跃，有时候没营养的对话还能聊上大半小时，就连老师上课上到一半也会开始跑题，讲起了和课程无关的间事。 结果明明没把课讲完，下课前居然还说下一堂课要考这一堂课的内容，以致于怨声载道民怨沸腾，但老师已经走远表示听不到。 不过在课业方面，他确实因为金士顿的先行课程佔了便宜，目前高一的课程对他来说简直得心应手，在期中考时拿到了全班第三，而前三名的总分相差也不过三四分而已。 容盺不敢自豪，毕竟他在九年级时已经提早接触过相关课程了，所以他对第一二名是真心佩服的。 第二名是班长顾睿哲，一看就是能把教科书翻烂的那种好学生，体型中等，待人和气，对班级事务很尽心，和同学们都相处的不错，看来八班同学还挺会看面相的，选了个很适合当班长的人选。 而第一名是一位挺安静的男同学，叫崔晓俞，个子比容盺矮半颗头，有些瘦小但长得还挺可爱，就是瀏海有点长，总是在抬起头时会盖到眼睛，后来被班导劝告说要嘛夹起来要嘛去剪短一点，不然一直扎眼睛对视力也不好。 被劝导的那天放学后，人美心善的学艺股长苏玉緹同学见他在教室拿着剪刀对着镜子就要从瀏海咔嚓下去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拉住他，喊上其他姊妹们一起出手帮他做造型。 崔晓俞同学忽然被女孩们围住时那表情特别像误入狼群的羔羊，支支吾吾地说不用麻烦她们了，但姊妹们没人听得进去，只是拿起手边的梳子发捲和利剪，仔细讨论第一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决定之后还礼貌地询问崔同学能不能这样那样剪，待对方点头立刻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深怕对方反悔一样。 其实他觉得反正她们没剪自己也会剪，那就让同学试试看也没关係，这些女生看起来不像国中时喜欢捉弄自己的那些同学，至少他没感受到恶意，所以才点头同意。 容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想原来同学间还可以这样的，太好玩了！ 忙活了十几分鐘，崔晓俞同学始终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任女同学们宰割，不过成果挺好。 后面的头发是被剪短了些，但多了点层次感；而瀏海也被修得斜了一点，还夹上不知是哪位姊妹无偿赠与的蓝色简笔画小鱼发夹，整体看起来比之前有精神，可爱度直线上升。 帮忙处理妆发的姊妹们颇欣赏自己的手艺，还夸崔晓俞虽然五官比较平，却是很适合上妆的，像日系美少年那种妆容就很适合。 一听到要上妆，崔晓俞同学立刻清醒过来坚决反对，他可一点都不适应在脸上涂涂抹抹的，光想像就太难受了。 夹发夹还行，平常上课会挡到视线夹着倒无妨，下课拿掉就好了。 但上妆真的不用！ 眾姊妹也不强人所难，只觉得可惜，还跟他说如果改变心意想尝试新造型的话可以找她们。 崔晓俞：…… 谢谢，但大可不必。 一旁看戏的容盺笑到整个人靠在魏禕肩上，直说怎么这么好笑？班上还真是卧虎藏龙，连发妆团队都出现了。 其实崔晓俞平时在班上的表现并没有特别活跃，经过上一次被女同学们的大改造加上这次考第一后一举成名，被他们八班直接冠上小可爱学霸的名号。 崔晓俞：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虽然心里吐嘈，但也不是真的排斥，虽然无厘头了点，却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个称呼。 ＊＊ 发下考卷的那天，放学后不少被数学霸凌的同学都拿着考卷跑去找崔晓俞问问题作订正。 他们不是不找班长，因为考完试后班长也很忙常常不在座位上，而容盺他们也有去问，不过解说方式有点跳他们听不太懂。 相对地崔晓俞看起来就挺间，而且他很有耐心，会把解题过程慢慢地解释给同学听，还把自己平时的笔记重点分享出来，令眾人感激涕零，纷纷将自己的零食饮料当做贡品献上，他的桌面瞬间被贡品堆成了一座小山。 崔晓俞：…… 这班级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情？ 容盺在眾人散去后才拿着数学考卷走到对方座位前，低头看着贡品小山憋笑道：「小可爱学霸，这题我想请你帮我看一下，虽然我答案是对的，但过程还是觉得怪怪的。」 魏禕则拿着不知从哪要到的环保袋递给崔晓俞，让他可以把贡品收拾一下。 「谢谢。」 他抬头对魏禕笑笑，接过环保袋把一桌子东西装进袋子里，再让容盺把考卷放桌子上。 两个人针对解题过程讨论了一会儿，崔晓俞有些讶异道：「你的解题过程是对的，但不是学校的教法，是更进阶的解法，你以前学过吗？」 「以前国中时有教过，不过也是老师另外提的方法，因为这样解比较快我就记下来了。」容盺谦虚地回答。 崔晓俞又看了其他题，随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容盺，凑近些低声地说：「你要嘛是进来前有补习，要嘛以前是念高级的私校吧？」 他用自动铅笔在几大题旁打了小勾，神秘兮兮道：「不是怪怪的，是因为你的惯性解题方式套上老师现在的教法才会乱掉，其实基础都一样，只是你的方法更快些。」 「老师觉得能过就好啦！不用太在意的。容盺同学你才是学霸。」 「呃，不，我不是学霸，真的是凑巧记着的，因为我很懒，所以有特别的方法我就会学起来……」容盺有些紧张地解释。 崔晓俞把视线转向站在一旁玩手机的魏禕，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下，之后挑了挑眉示意看破不说破。 崔晓俞是聪明人，瞬间福至心灵道：「开个玩笑，只是你懂得方法的比较多，之后我可能会常向你请教了。」 「别这么说，同学就是要互相帮助嘛！」容盺松了口气乾笑着说。 「所以你也别叫我学霸了，都是苦读来的，没什么好霸的。」崔晓俞从袋子里拿了包小包的奇多给容盺，「借花献佛，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谢谢啦！那我叫你晓俞，你叫我容盺就好。是说你这个名字很可爱啊，我一开始没看到字时还以为是大鱼吃小鱼的小鱼。」容盺也没跟他客气，接过奇多就直接打开，转手倒了一些给魏禕。 崔晓俞笑了下，心想如果他真的有像小鱼那么可爱就好了。 如果他像小鱼那么可爱，就不会被迫承受某一段被孤立的时光了…… 「题都问好了吗？该去吃饭了，李金南他们传讯息来说位置都佔好了。」魏禕一口把奇多全吃掉后问道。 社团课是一三五放学后上，除非有自主训练才会在二四和假日安排时间加训，所以今天大多学生都处于放风状态，外面热热闹闹的。 崔晓俞见没自己的事了便低头整理自己的书包，没想到却听容盺来了一句：「嗯，等晓俞好就走。」 崔晓俞倏地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见对方一脸茫然看着自己，容盺也满脸莫名奇妙。 「你还有事要忙吗？」容盺问。 「啊？没有……」崔晓俞有些呆愣地回答。 「还是你习惯自己用餐？」 容盺从对方的反应判断，心想可能他们还没那么熟，所以对方才会对这突然的邀约感到错愕吧？ 他正想开口说那没关係，他们自己先去吃就好时就听对方急匆匆地说道：「没有，我只是以为你们两个约好了，没想到还把我算进去。」 容盺和魏禕对看一眼，双双把视线转向他，再次询问道：「所以……？」 「所以等我三分鐘，我马上好。」 崔晓俞说完三下五除二就把书包和那袋贡品整理好，站起来把椅子靠回桌子下，双眼有些期待地看着两人。 两人不明所以，但见对方心情好的样子也没多问，一边聊天一边往餐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