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徐天

    六点半的时候，徐晓夏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她猜是妈妈。果不其然，门还没打开，妈妈的声音就从门边传来。

    “晓夏，中午吃的啥？”

    听到声音，徐晓夏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将中午的外卖袋子毁尸灭迹，谁料动作大了点，汤撒了一地板，徐晓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竟将一件她刚晒干的衣服往上一扔。汤是被盖住了，徐晓夏捂着脑袋，慢慢蹲下，小声地嘀咕一句：“完了。”

    这衣服是她妈刚给她买的，泡了汤肯定是洗不干净，被她妈发现绝对要完蛋。那边徐妈没听见晓夏回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晓夏，妈问你话呢？中午吃的啥？”屋外乒乒乓乓的，估计要往晓夏屋里来。

    徐晓夏连忙回复：“妈，我中午煮的面条，锅已经刷好了。”

    徐妈欣慰地笑了笑，说：“晓夏挺行的呀，晚上妈给你做好吃的。”

    徐晓夏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准备晚上等父母睡着再收拾这一地的狼藉。她暗暗发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妈知道。

    天不遂人愿，等晚上夜深人静家里一片黑的时候，徐晓夏偷偷摸摸地拿着拖把进屋，她把衣服放进黑色垃圾袋，拿着拖把准备拖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只手握在了她手上。

    那一刻，徐晓夏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下意识地张嘴喊叫，手的主人似乎是预料到了，先一步捂着她的嘴。徐晓夏脑子里开始跑走马灯，从幼年回忆到现在，虽说一年最多366天，她得377天想自杀，但从没想过竟是这种死法。高考完不久，还没来得及舒坦地玩两个月手机，大半夜地，偷偷地清理垃圾，结果被人杀死。

    死法太荒谬了，跟她的人生一样。

    她的头顶传来声音，徐晓夏听了两遍才听清，她想这杀人犯人还挺好，怕她听不清还连说了好几遍。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绕了几圈，杀人犯的话才真正印在她脑子里。

    杀人犯说的是：“姐姐，是我，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他爹的，他才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干嘛呢。真事没事干，半夜在家装鬼。

    徐晓夏被气得不清，刚刚被吓得心跳还没缓过来，一声一声地震得胸腔疼。她使劲把抓着她的徐天推开，指着他的鼻子骂：“徐天，你干嘛呢？我差点被你吓死。”

    徐天又捂住徐晓夏的嘴，说“姐，你小点声，别把爸妈都吵醒了。”

    真该死。

    徐天握住徐晓夏的手，帮她轻轻地推拖把。一来一回，幅度很小，跟划船桨似的。不知是刚才被吓得神还没缓过来，徐晓夏的心跳还是很快。徐天眯着眼看了眼地上，没看清，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灯亮的突然，徐晓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没等她眼睛睁开，就听见徐天轻轻地嘶了一声，还顺带点评了一句，说：“你这可真是……”

    徐晓夏踩了徐天一脚，拽了拽他的t恤往下拉，徐天顺着她手上的劲慢慢往下蹲，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徐天蹲到跟徐晓夏差不多高度的时候，徐晓夏用手戳着他的鼻尖，说：“有意见你来帮我干活。”

    徐天拉着徐晓夏的手，把晓夏的手放在他的头顶蹭了蹭，跟小狗似的。徐天冲着徐晓夏笑，手机的灯光只能照亮一角，徐天大半个身子在阴影里，只有脸被照亮了，衬得他唇红齿白，还漏出两个小尖牙。徐天抓着徐晓夏的手轻轻捏了捏，眼睛弯成半月，显得比平时更加惑人。

    “好呀，姐姐我可以帮你呀。”

    好嫉妒。徐晓夏看着徐天的脸暗暗地想。她和徐天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怎么徐天长得这么好看，自己就像一团泥巴糊的，糊完拼凑个样子还被上帝踩了一脚。

    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徐天好像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