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动心
赶了两日的路，抵达河洛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若妍牵着马，带着霄千慕进城。 「跟你说阿，这河洛城可是一个热闹又繁荣的城！最近刚好是丰收的季节，这整个月应该都有祭典和活动，是城主为了犒赏百姓们一整年的辛苦而有的传统。每年逢这个月，我都会从山上溜下来玩呢！」若妍眼中散发光彩，吸引了霄千慕的目光。 若妍和霄千慕牵了马到客栈休息片刻后，若妍兴冲冲地衝到霄千慕房里，霄千慕正在品尝房里备的铁观音。 「千慕哥！我打听到今晚的活动了！」若妍鬼灵精怪的大眼睛转啊转，霄千慕有点不安。 霄千慕放下手中的茶：「你说什么？」俊美的眸子看着若妍。 「今晚的庆典，比的是男子的”射”！」若妍伸起食指。 「”色？”……贵国真是特别，比男子的色……」霄千慕皱眉，心想这什么是奇奇怪怪的国家。 「千慕哥，你误会了啦！是指射箭的”射”。走走走，我们去瞧瞧！！不过，在此之前……」若妍不怀好意地看着霄千慕。 「你、你做什么？」霄千慕打了寒颤。 从布珍坊走出来时，已经是两个俊俏的公子，一个皮肤白皙有个勾人魂魄的眼睛，一个清秀亮眼、充满活力：「喂，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霄千慕不是很耐烦地扯扯身上的华服。 两人打扮如在地的富家公子，出眾的外型在街道上行走时，吸引了不少少女们的目光。 「千慕哥，我们要入境随俗啊！既然要好好玩，就要像样一点！」若妍拉着霄千慕往热闹的地方走。 河洛城里的街道黄昏后已是人声鼎沸，年轻的男女盛装打扮，因为这祭典除了每天有不同的竞赛，也是才子寻佳人、少女觅良人的时机。平时因为民风纯朴，也不敢大方地打探别人家单身男女的消息，故每年的祭典渐渐也变成了找寻良缘的大好时机。 「千慕哥！你看看，这糖葫芦这—么大一个！！我们买来吃看看！」 若妍拿着两隻大糖葫芦硬要霄千慕吃。 「千慕哥！你看这人居然把剑吞进肚子里，没事吗？」 霄千慕皱着眉头跟着若妍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千慕哥！你看这个……你看那个……」 若妍一路上对于很多新奇的东西都拉着要霄千慕试一试，也玩了几个小游戏，拿了些奖品。虽然霄千慕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是若妍要他玩什么他都玩了，也都为若妍赢了大奖，此时的若妍手上抱着好多甜食和小木雕，兴奋地像个孩子。 「这女人……再过两日还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情可以如此开怀？」霄千慕孤独了这么久，对于死虽然早已置之度外，对于活着也没什么期待；同样面临死亡威胁的若妍，为何她却是如此有活力、乐观？ 「千慕哥，别发呆呀，我们要到比赛会场了！」若妍挤在人潮前方往后叫着霄千慕。 「你……」霄千慕有点无奈地跟上去。 会场聚集着许多青年俊秀，比的是射箭，参赛的人个个高头大马、身材魁梧，场地被打造的十分有气势，看就知道不是玩票性质的比赛。 霄千慕扬了扬眉毛，没想到区区小城里，平民中就有射艺高超的人吗？ 「今年比赛比往常更精采了！！除了李家的大少爷、王家的小儿子王将军、刘家武馆的刘师父，还有许多新起之秀，就为了要抢今年的河洛第一！」一个男子与旁边的人起劲地讨论着赛事。 「誒，千慕哥，你也参加好吗？来了都来了，玩玩嘛！」若妍拉着霄千慕的衣角。 「嘖……别把我扯进来。」霄千慕不屑地说，可眼神还是忍不住瞄了瞄参赛者，他自从不能练功，只好把所有剑术都练到极致，这射箭自然也是他的强项。 会场渐渐挤满了男男女女，这射艺比赛自然更会吸引大户人家的千金观看，对面的龙凤楼的二楼以上靠会场的位置都坐满了，为的是要一睹参赛者的风采。 比赛的方式是每人五箭，每隔几里便有一物为靶，共三物，参赛者要用五支箭一物一物射下来，用最少支箭可以把三物都射下来者为胜。 「哇，这三物都掛的很远呢，尤其是最后一物，看起来……是个铜板！！」 「不得不说，贵国的平民百姓都可有此等武艺，霄国是该害怕没错。」 若妍得意地对着霄千慕笑着，脑中浮现那个无人能及、有点嚣张却又爱欺负人的宋宇修……。 「来来来！！各位乡亲父老，终于到了今天活动的重头戏—射艺竞赛！今天参赛者可以说是卧虎藏龙~！那么，就由第一位参赛者—李逍遥开始吧！」主持比赛的大叔吆喝着，围观民眾情绪亢奋，若妍和霄千慕挤到前头看着。 参赛者一个个展现他们的射箭技术，选手们都表现不斐，比赛陷入白热化。最后由王将军以三箭完成射下三物的优异表现拔得头筹！群眾们对这场比赛给予热烈掌声，也证明了河洛城的男子个个是好汉。 「哇……这王将军真威风，看起来也是个瀟洒的男子~」若妍惦着脚尖想看清楚冠军的脸，周围的千金们也交头接耳地在讨论这位将军。 「哼，不过雕虫小技。」霄千慕翻了白眼，不懂这些人在这里情绪高昂个什么。自己的心一直都静如湖水，此时却也受到周围的人影响，有点不悦。 由于群聚的人实在太多，远方龙凤楼上抢着要看冠军的人已经挤到快掉下来，忽然一阵喧嚣：「啊—！！」 一个母亲抱着娃儿被人群挤到龙凤楼五楼的最前台，一个不小心居然把小娃儿挤出了看台！眼看娃儿从五楼落下，眾人惊呼。 大家的目光由颁奖台到龙凤楼，若妍忖度着这个距离被人群挡住，无法施展轻功！！心理焦急着，突然身旁的人推开人潮衝向前，拿了比赛用的弓箭一连朝龙凤楼射了三箭！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家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小娃儿的衣服被三支箭准确牢牢地”钉”在二楼，二楼的人愣了一会儿，直到娃儿放声大哭，才意识到要赶紧把小娃儿拉进来。 眾人渐渐回过神，寻找射箭的方向，而若妍早就找到了，此三箭便是由—霄千慕射出的。若妍惊艷地看着霄千慕，若要是让这人得以运气，霄国会是多么可怕的对手？龙凤楼距此至少有百步，早已超过比赛的最远距离，更何况还是移动中的物体。 眾人目光落到了霄千慕身上，接着是一阵欢呼声及掌声，正在颁奖的骆城主将奖项塞给王将军后，赶紧拔腿跑到霄千慕的面前，一瞬间霄千慕被热情的民眾包围着，让他神色紧张。 「这位大侠，敢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城里的人吗？」城主热切地问着霄千慕，霄千慕觉得很麻烦不想理他。 「誒誒誒！城主好，这位是我徐大哥，咱们兄弟俩是隔壁村的小人物，家兄平常沉默寡言，城主别介意。」若妍从人群中挤到霄千慕旁边解围，对霄千慕使了眼色。 「啊，原来徐大侠惜字如金，那么本人也不多勉强。但身为城主，见大侠如此见义勇为、技压群雄，请大侠接受本城主微薄的心意！」语毕旁边的下人拿上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这是本城主赠与对河洛城有功的黄金奖牌，还请徐大侠不要嫌弃……」金牌上写着”河洛之光”，看起来有点俗气，但城主和周围的百姓都充满期待地看着霄千慕。 「我—」眼看霄千慕要把东西推回去，若妍赶紧上前：「城主大人，那就谢谢你啦！！这区区小事不足掛齿。」若妍替霄千慕收了金牌。 远方从龙凤楼跑过来了孩子的母亲及亲人，热泪盈眶地握着霄千慕的双手：「大侠，您出手相救的这娃儿是我们好不容易盼到的儿阿，大侠是我们家族的恩人，请受我们一拜！」语毕这家人男男女女都跪下来向霄千慕行大礼，霄千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但即便是他也知道，这时候再不理人就太不近人情了。 「唉，你们别这样，快起来吧。」霄千慕牵起带头的男子的手，若妍在旁见状，露出灿烂的笑容，也跟着牵起几位跪下的夫人，也看到几个周围的女子眼神直盯着霄千慕倾国倾城的容貌，不时交头接耳的。 「抱歉抱歉，我大哥比较不喜欢人多，那么……我俩先闪啦！！大家继续、大家继续。」若妍拉起霄千慕迅速的在人群中穿梭离去，留下意犹未尽的眾人。 俩人一直到一座桥边停下，已经没人认得他们之后，在河边喘着气。 「呼……千慕哥，都不知道你的射艺这么厉害……呼。」若妍佩服地看着霄千慕。 「哼，那又如何。」霄千慕不以为意。 「千慕哥……你觉得不怎么样，但你刚刚却救了一个生命，也阻止了一家人的悲剧……你可知道，这件”简单”的事情会影响多少人吗？」若妍拿出”河洛之光”的金牌，放在霄千慕的手掌心。 霄千慕愣了愣，的确……当娃儿的家人握着他的手时，那滚烫的暖意直衝进他的心，即便他百般不愿，可确确时时地感受到了。 若妍被河边传来的嘻笑声吸引，往前去看，兴奋地发现有人在放水灯：「千慕哥！！快来快来，这里可以放水灯呢！」若妍说完衝去找小贩买了两个水灯。 「唉……你为什么，一直要撩拨我的心呢？」霄千慕无奈地把金牌收进袖里，往前走去。 若妍拿起一个水灯给霄千慕，水灯做得有些粗糙，可那微微的烛光在水上波光粼粼地，伴着月色，在河上甚是美丽。 「千慕哥……你只消许个愿，想着你的愿望，一边把水灯轻轻的放在水上，让它飘向远方，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唷！」若妍水灵地眼睛望着霄千慕，烛光烧烫了若妍的脸，红通通的小脸，让霄千慕的心此刻也卸下防备。 霄千慕拿着水灯，轻轻地跪在岸边：「那么，你要许什么愿呢？」 若妍转头闭上眼，思索半刻，把水灯缓缓放入水中，再睁开眼看着水灯，红润的双唇缓缓说到：「我希望……千慕哥能找到想要活下去的原因，快乐的活着！」 若妍坚定的眼神撼动着霄千慕冰冷的心，眼前这女人不为自己的明天打算，反而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如此用心…… 霄千慕一把拉起若妍的手，把若妍拉近自己，双眼注视着若妍，让若妍一时有些紧张：「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许愿？自己的命都快没了……」 原来是要问这个，吓死本姑娘了：「若妍相信……事在人为，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但因为若妍有活下去的原因，所以若妍并不担心。无心的人才是最令人担心的，所以……我希望千慕哥不要自己放弃了生命，千慕哥身中这么多种毒还能活着，证明千慕哥也命不该绝啊。」若妍温柔又坚定地说着。 霄千慕轻叹，松了手，把自己的水灯放入水里，闭上了眼，一下又睁开。 「千慕哥？你许什么愿呀？」若妍笑嘻嘻的问。 「你说的……能活命的法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