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开学后一阵子，本还担心自己班上有个特殊人物，老师会因此做出偏心的规范或者给她开后门，但眾人观望了许久，发现老师们除了跟她说话比较轻声细语，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课，倒也没有做出什么让她们觉得不公平的事情。 反观晞晴，虽然她融入不了群体，却也会默默利用老师对她的巴结，替同学们争取一些福利。 渐渐的，班上同学对她也没了一开始的厌恶，只是—— 或许是她的智商太高，性格太冷，总让人潜意识的对她保持一些距离，怕她心高气傲的，不随便与普通人做朋友，也正因如此，班上真正会和晞晴讲话的人，还是只有那么一千零一个。 「死定了，都快月考了，但我数学还是烂得一蹋糊涂，这样要怎么考试啊。」 徐维菱捧着一个便当，面带愁容的望着平摊在桌面上的数学考卷，上头大大的三十六分，让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说自家父母并不是太在意自己的成绩，但他们可是下了圣旨的，要是自己在唸书期间，有任何一科被当掉重修，那么，他们鐡定会将自己吊起来鞭打。 因为他们总是说，唸书是学生的本份，他们不要求自己考全校或全班第一名，只要有个小小的六十分他们就满足了，要是她真的那么不孝，连他们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那么，他们也会让她的校园生活，变得非常的愉快。 想起父母对于愉快两字所加的重音，徐维菱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她平时可没少看父母对付她上头那四位优秀的哥哥，要是真让父母将那些手段拿来对付自己，那她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别紧张啦，反正班上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弄不懂，不用太担心会被当掉。」 徐维菱身旁的女同学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后，随即放下了手上的便当开口安慰。 这次的小考成绩，班上除了一个外星人拿了满分之外，其他人的分数都惨得可以，徐维菱的三十六分已经能排到班上前十名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老师总不会真的让全班的月考都不及格吧？ 「晞，你能不能找时间教我数学？」 同学的安慰并没有让徐维菱开心一些。 只要一想到自家父母的手段，她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寒，为了平安渡过自己的学生时代，她最好还是替自己找一个保险比较实在、安全。 转身望向正安安静静吃着便当的晞晴，徐维菱双眼发亮，似乎是找着了救命稻草一般。 别看晞晴上课总是看着窗外发呆，要不就是嚣张的拿着笔记型电脑东敲西打，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凭她的高智商，高中的数学课程对她而言，如同一加一等于二那般简单，如果能让她指导自己，那么，自己或许还有及格的希望。 「嗯。」 淡淡的点了头，晞晴又吃了两口便当，便将它推到一旁，不愿再继续动筷子了。 「怎么不吃了？」晞晴的点头应许，让徐维菱兴奋极了。 只是，不等她开心的回应，便让晞晴的举动给吸引，当她瞧见那盒晞晴几乎没吃几口的便当时，双眉立刻紧紧地皱起。 才吃这么一点儿东西，怎么可能会饱？ 晞晴没有开口回答徐维菱的问题，只是从书包里抓出徐维菱买给她的大宝小抱枕放在桌面上，随即趴在上头，舒服的半瞇着眼，脸颊还无意识的磨蹭着小抱枕，一副准备与周公下棋的模样。 晞晴那可爱的举动，差点没让徐维菱尖叫出声。 这小鬼，从哪学来这么萌、这么犯规的表情？ 「起来，等一会再睡。」 将桌边晞晴不赏脸的便当盒先收到自己的桌上，徐维菱打开母亲替自己送来的便当，用汤匙挖了一些饭菜，递到晞晴嘴边。 没有任何迟疑，晞晴乖巧的张嘴咬下。 那副乖巧的模样，让徐维菱的内心充满成就感，保护欲也得到充份的发挥。 于是，徐维菱的午餐就在你一口、我一口当中被消灭乾净，虽然分了一半的食物给晞晴，但徐维菱的书包里还有哥哥怕自己会饿着，替自己准备的小点心，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下午会饿肚子。 不过……她是不是该请爸妈替晞晴多准备一份午餐？ 学校代订的便当太过油腻，晞晴总是吃不了几口，便将它丢弃在一旁，要是长期这样下去，只怕晞晴很快就只剩下骨头了。 「那个……」 一旁女同学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甜蜜的用完午餐，这才抓了个空档开口出声。 「嗯？」 从自己的思绪中跳脱，徐维菱下意识的开口回应。 「我、我也想一起学，不知道……」 女同学一边欲言又止，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瞄已经快睡着的晞晴，深怕她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平时她虽然没有说过晞晴的坏话，但也从不开口与她有所互动，现在突然要她教自己数学，这般无礼的要求似乎有点过份，所以，她不敢直接询问晞晴，只能绕着圈子，变相的请求徐维菱。 听闻，徐维菱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她也不晓得晞晴的想法，于是，她转头望着晞晴，开口问道：「晞，她也想一起学，可以吗？」 「嗯。」 没有任何犹豫，晞晴再次点点头，又用脸颊蹭了蹭小抱枕，为自己调整一个适合入睡的角度。 她真的好睏。 「真的？太好了。」 得到晞晴的点头同意之后，女同学忍不住兴奋的大叫，而一旁见她成功的其他同学，也心动的想要加入，毕竟距离月考只剩下一个多礼拜，要是再不好好认真，只怕真的得被数学老师当掉了。 同学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几乎全班的人都参与了这次的教学教学活动。 不过，也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徐维菱便想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每天放学后直接在学校多留一个小时，利用教室里头的资源直接上课，这样，也免去了在校外再找地点的麻烦。 「那就从今天下午开始，要通知家人的，或者要订便当的，赶快利用等一下的时间去处理，五点半准时上课。」 见所有人都乖乖应许，徐维菱也从书包里取出手机，播通了家里的电话。 在拜託爸妈替她准备两份晚餐送到学校来之后，又急忙将手机藏入书包，就怕一个不小心让老师发现，变成老师的眾多收藏品之一。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大伙都赶快利用时间去替自己买份简单的晚餐，又匆匆忙忙的赶回教室准备听晞晴讲课。 「你先看一下今天要教我们的部份，我去校门口拿晚餐。」 语毕，徐维菱便匆匆忙忙的离开教室，到校门口拿了父母的爱心晚餐，又连忙赶回教室。 半个小时之后，等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了晞晴小老师的教学时间。 拿着数学课本，晞晴缓缓地站上讲台，神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徐维菱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紧张与不知所措，就像一隻迷路的小狗般，不知道该怎么找回家的路。 这个发现，让徐维菱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我，不会说话，不懂，问。」偷偷作了几次深呼吸，晞晴这才开口说道。 虽然她很会唸书，但教人似乎是第一次，更别提，还是一口气教三、四十个人，让她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晞晴的耳朵好像红了耶，好可爱。」 「真的耶，她看起来好害羞、好萌哦。」 不晓得是哪位眼尖的女同学，率先发现了晞晴红成一片的耳朵，连带的，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在每个人都惊叫着好可爱的同时，台上的晞晴也更加不知所措，只见她眼神慌乱的注视着徐维菱，淡定的神情也有了一丝的变化。 「好了、好了，晞只是不擅长说话，大家不要再闹她了。」 担心要是自己再不出面，只怕晞晴下一秒便会像个小朋友一样哭泣的徐维菱，终于出声要大伙安静一些。 发觉因为徐维菱的帮助，同学们逐渐安静下来，也不再打趣自己之后，晞晴偷偷松了一口气，不忘朝徐维菱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定下心神，晞晴举起粉笔，从最简单的部份开始讲起，虽然她不太会说话，但靠着徐维菱的帮忙，以及大量的例题，搭配上她自己发明的简易口诀，每个人还是很快便理解她口中的内容。 而班上的同学，也因为这次的数学教学活动，重新的认识晞晴。 大家不再认为她高傲、不好相处，也不再认为她会利用自身的优势而讨老师的欢心及注意，相反的，她反而比一般人单纯许多，不会耍心机，也不会害人，而且只要开口，她大多愿意帮忙。 渐渐的，开始和晞晴说话的人也多了起来，甚至还有许多女同学主动找上她，说要和她当朋友，就连放学后，也会约她一起出去逛街。 这样的转变，让徐维菱有些矛盾。 儘管，她开心晞晴能多出许多朋友，也不需要再担心她三年的校园生活会很闷，但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来和她分享晞晴，还是让她的胸口感觉有些烦躁。 她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只知道，如果不好好抓紧晞晴，那么，她终有一天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而她，并不想见到这个画面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