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６

    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地上一大堆喝完的啤酒罐，妈妈则坐在沙发上吼叫。

    「千蓉瑀，你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妈，你怎么喝那么多？」我把地上的啤酒罐丢进垃圾袋中。

    「你管我喝这么多！快打给你姊！」

    「嗯。」

    我拿起手机拨给大姐，却只有传出「您拨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谢谢。」

    「妈，姊她关──」

    『啪』一声，脸颊传来阵阵刺痛。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老是要这样！你爸都死了为什么你们都不乖一点！老娘每天都把心思放在你们身上到底有什么用！」妈妈拿起鸡毛毯子往我身上抽「还有你那不出息的哥哥！读书读到跳楼自杀！老娘有逼他读书吗！干！」

    我站好，任由妈妈的挥打，如果打我出气的话可以让她减少爸爸死后对她的打击，那我愿意被打，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妈妈每说的一字一句狠狠的插进我的心，让我感觉不到打在身上的痛觉。

    「有种就给老娘滚出去！你姊都不要给我回来！」妈妈用力的把鸡毛毯子摔在地上。

    我缓慢的把钥匙拿好放进口袋中，走出大门，天空雾濛濛的被乌云垄罩住。

    我走进商店，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的默默走到员工更衣室，趴在木头小圆桌上。

    「蓉瑀姊！」任隅加惊呼「你怎么了？！」

    「没事啊，就被我妈赶出来。」我懒懒的道。

    「妈呀！你的手怎么会这样！」她看着我手臂上一条一条的红线。

    「没事，我等等就要换班了，你赶快去工作。」我举起手吃力地摆了摆。

    我环绕双手放在桌上把头埋进里面，感觉好冷。

    突然一件衣物温暖了我，我睁开眼睛，我吓到了。

    「你看起来很冷，而且你在发抖。」徐少恆竟然穿着我们的员工制服。

    「你怎么在这？」

    「打工啊，想说你自己一个人帮我还钱有点太对不起了。」

    「不用，这是我的事。」我把外套丢给他然后穿上制服走出去。

    我拿着热水想把汤加满，突然一眩，让水差点整桶倒在我的手臂上。

    「我用，你去柜台结帐。」他神出鬼没的又出现了，我放下热水走到柜檯前结帐。

    「叮咚」清脆的开门声响了，一位女生走到我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千蓉瑀，钱给我。」她伸出手。

    「你要拿去干嘛？」没想到她竟然会找来这。

    「叫你给我就给我！问这么多干嘛！」她怒瞪我。

    「小姐，请问你是谁？」徐少恆插进来说话。

    「我才要问你哪位吧！」

    「徐少恆，她是我姊，你别管。」我用手挡住他。

    「这位小姐，我不管你是她堂姊堂妹大姊小妹，请你不要到公共场所来要钱好吗？」他轻轻的拿开我的手，彷彿他发现了我衣袖里的伤口。

    大姊被他一连串的话吓到错愕地说：「干，不要就不要吵屁啊！」说完她就生气地踱脚走出去，我叹了一口气，继续做我的工作。

    五个小时过后，我脱下制服走出商店，徐少恆还在后面跟着我。

    「徐少恆。」我转身过去看着他「你可以不要跟着我吗？」

    「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理他直接扭头就走，雨水大滴大滴的打在我的伤口上。

    「千蓉瑀！」他抓住我的肩膀转向他。

    「干、麻？」我不耐烦地瞪着他。

    「有事就说，不要逞强。」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突然他变得模糊，我马上用手摀着眼睛大笑「我就没事啊！干嘛这么关心我？我可是黑道的女儿耶！不怕我把你给砍了啊？命太大是不是？」

    「你在哭，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没在哭啊！少乱说！」我开始哽咽。

    他把我一拉，我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进他的怀抱。

    「有什么委屈就说吧，如果没有，你不会用笑声来掩饰自己的哭声，而且你不会哭的这么伤心。」他紧紧抱住我。

    我整个人崩溃的趴在他肩上大哭，像是要把这几年的眼泪都哭出来「我好想我和蔼的爸爸，我好想最疼惜我的哥哥，我好想以前那个欢乐的家庭，为什么这一切都要变？失去他们我变得好可怕，可怕到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我没办法像瑜珊那样活泼，没办法像一般人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没办法把一切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为什么？徐少恆你跟我说为什么？」

    突然双脚一软，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