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斗争的第二幕
自北国混混袭击以来过了约一个星期。这段时间，王子们公布了对参与拍卖会的贵族们的处分；除了玛门男爵单独交由魔女处置外，其馀贵族皆降两个位阶，同时对他们的宅邸和领地进行搜索，以追查拍卖会的内幕和管道并引出背后的主使者。 前阵子为了这些贵族特地前来晋见的海安公爵跟修贝鲁特公爵，这一次连书面都没提出就直奔皇宫，一见到王子们就立刻反对对贵族们的处分，也不管踰不踰矩的问题。 两位公爵表面上维持恭敬的态度，但语气中的愤怒与不满显而易见。聚集在二王子房间的罗莱、崔斯特和亚斯蓝互看了一眼，他们早已知道公爵会找上门，事前也讨论过应对策略，计画要从公爵口中钓出大鱼。 「公爵大人，这一次的处分已经定案了，我们并不打算重新考虑。」罗莱边低头忙碌边说。 罗莱跟崔斯特照样坐在书桌后处理公文，亚斯蓝则是遭崔斯特活逮到一旁受命协助处理政务。三位王子看似专注于工作上，见到公爵也不打算起身，就这么说起话。 「上一次公爵大人也提过类似的意见，不过这次的处分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后所作出的决定，绝对不容更改的。」崔斯特边低头装忙边说。 亚斯蓝注意着脸色阴沉的海安公爵跟额头暴青筋的修贝鲁特公爵，他知道现在没有他七王子说话的份，只好默默地思考公爵跟这整件事的关係──到底为什么他们这么关心这些贵族？ 两位公爵年轻时跟随国王驰骋沙场，立下许多功绩，原本家族已是高阶贵族，而后因为国王奖励受封成了王国惟二的公爵，相当于位处贵族顶端。多年来两人一直是忠心的臣子，私底下听闻由于性格缘故，除了皇室举办的活动，贵族之间的社交场合几乎一概不参加，因此与眾贵族之间保持了遥远的距离感──照理说应该是如此。这样不喜社交、忠诚又正直刚毅的公爵，为何唯独在这次犹如贵族丑闻般的事件中出头为贵族说话？ 「殿下，请务必重新考虑对贵族们的处分，不管怎么说，如此大范围的严厉处分还是第一次，这将严重影响到贵族领地内行政的运作啊。」海安公爵的万年冷脸似乎更加紧绷了，语气急切。 「如果公爵大人是在担心领地的行政，那大可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人员随时可以接手原本贵族的管理事务，绝对不会影响原来的运作。」 罗莱微笑回答，修贝鲁特公爵向前踏了一大步，力道之大几乎震动了地板，怒气完全表现在他脸上，慑人的气息比平常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下，这次的处分实在太不合理了！贵族们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如此严厉的惩罚，甚至还搜索他们的领地和宅邸？明明只要将玛门男爵处刑就好为什么还得给予眾多贵族处分？这实在太污辱贵族的地位和尊严了！」 三位王子同时脸色一变，不敢相信公爵居然说得出这种话。以他一个公爵，会不知道那些贵族是犯了什么罪？他若并非不知道，那就是认为他们犯的罪不值得一提，完全没有动摇贵族尊严的价值。 亲自到现场逮人的亚斯蓝气得想说话，但被崔斯特掐了一下，被迫勉强将怒气压下，交由哥哥们去处理。 「公爵大人，难道你们不知道那些人犯了什么罪？这真是太叫人不敢相信了，你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就来找我们抗议吗？会不会太过鲁莽了点？」 崔斯特话语中的调侃再度触怒了修贝鲁特公爵，他更加大声地说：「就是因为我们太清楚，才会在这里跟殿下諫言，这样的处分实在过分至极！」 「喔……那据公爵大人们所知道的，那些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呢？」 像是为了不让修贝鲁特公爵衝动妄言，海安公爵跨了一步到他身旁，一隻手轻放在他身前，率先开口。 「殿下，据臣等所知，除了玛门男爵，其馀贵族是因为所谓拍卖奴僕被当做现行犯逮捕入狱，臣等认为，光是这个罪名不足以对眾贵族处以严重的惩罚。」 王子们没有说话，海安公爵见状继续说：「说到买卖奴僕，虽然王国禁止奴隶的买卖，但是并没有禁止买卖僕人；臣等以为凭眾贵族的操守绝不会有使用奴隶的情形，他们只不过是在进行僕人的商业交易罢了，或许是殿下当初对他们有什么误解，才会将整件事过分处理。」 「公爵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最可爱又聪明的弟弟，愚蠢到搞不清楚当时拍卖会在做什么吗？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亚斯蓝脑袋有问题，根据你的回答我可以现在就以污辱皇室罪名将你抓起来！」 超级无敌爱护亚斯蓝的崔斯特也不知道怎么听的，竟然能将海安公爵的话理解成自己的意思，还恶意曲解了一大部分。罗莱在心里叹气，心想崔斯特就算是溺爱亚斯蓝也太不会看情况了。 「崔斯特，海安公爵并没有那么说，愚蠢和脑袋有问题都是你自己加的，别曲解人家的话。公爵大人，真是抱歉了。」罗莱怕话题被引到奇怪的方向，赶忙替崔斯特澄清说。 「不要紧的，殿下。」 差点莫名其妙被抓的海安公爵就算有点生气也不好表现出来，再加上他喜怒不言于色，所以他完全可以装做一副作为长辈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是一点小误会，平常时常会发生的，因此就算当时亚斯蓝殿下有什么误会，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海安公爵仍然维持他的论调说道。 「你居然还这么说……！」 崔斯特差一点手指就要指到海安公爵的鼻头上了，好险罗莱先压下他，不然让他吵起来真的会毁了这次的好机会。 「公爵大人，请问你是否知道拍卖会上除了买卖奴僕之外，还买卖未成年男童？」罗莱问。 「殿下真是爱说笑，贵族何必要买卖未成年男童？即使真的有好了，也只是作为僕人的身分在交易吧，这在一些不富有的地区并不稀奇。」修贝鲁特公爵大笑说。 「这样听起来，公爵大人似乎没去过拍卖会所以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呢，我听说有一定财力的贵族都会收到邀请函的，难道公爵大人没收到过吗？」罗莱微笑询问。 「他们敢不邀请我们？我们当然有去过，不过可没看见什么未成年男童。」修贝鲁特公爵「哼」了一声答道。 「居然说没看见……」亚斯蓝还是忍不住要插口说话。「两位大人贵为公爵，难道会不知道拍卖会拍卖男童给贵族作为洩慾的玩物？」 海安公爵脸色还是没什么变化，但修贝鲁特公爵再度怒气横生，罗莱用眼神示意崔斯特，崔斯特又轻拍亚斯蓝，不过双方的怒气已经停不下来了。 「殿下的意思是指我们在说谎吗？在怀疑我们知情不报？认为我们是共犯？」 「今天从男爵到伯爵都有份，我实在想不出理由公爵大人怎么会不知情，何况公爵大人也去过拍卖会──」亚斯蓝喊着，海安公爵倏地打断了他。「所以才说殿下有所误会。」海安伯爵开口说道，他瞪了一眼修贝鲁特公爵，相对于海安公爵，体型壮硕高大的修贝鲁特公爵意外地缩了一下身体。 「殿下，对于买卖男童让贵族洩慾这种事，我们真的完全不清楚。据我们所知，绝大部分的贵族都是在拍卖会做僕人的交易。只不过我的确有耳闻玛门男爵私底下从事另外的交易，因此臣等认为买卖男童全是男爵和少数人所为，其馀贵族不过是当下被牵连……还是说，殿下有眾贵族都参与买卖男童的证据吗？」 亚斯蓝察觉到，公爵打从一开始就想把罪状推到玛门男爵身上，因此他们才一直说只要将男爵处刑就好；牺牲一个主谋，这就是他们救其他贵族共犯的方法吗？ 「公爵大人，难道你们以为亚斯蓝没证据就乱抓人吗？除了贵族们都在拍卖现场以外，我们发现会场内部关了数十名男童，其中一名身体已被某伯爵严重凌辱摧残；我们手边还有两名当时救出的男童，一位亲眼看见贵族们在拍卖全裸男童，差点连自己也被卖掉的花客可以作証，我认为证据非常确凿了。」 崔斯特满脸得意滔滔不绝地说，这时海安公爵微微皱眉，冷脸上出现了不同的表情，三位王子很高兴看见他终于动摇了。 「那都是外人的片面之词罢了！两个小孩和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花客能做什么？他们凭什么侮辱我国贵族，他们完全不可信任！」 修贝鲁特公爵再次大声说，这次似乎已经不顾君臣之礼，居然对花客大肆批评，他的这番话让三位有着花客爱人和心上人的王子们都难以容忍。 「不管小孩还是花客看见了什么，买卖男童都是玛门男爵所为，这根本不用怀疑！说到底，这次的行动听说是魔女的命令吧，魔女纯心想打击贵族，花客是魔女带来的，当然会说有利于她的话不是吗？这就说明了花客的话根本不可信！」 修贝鲁特公爵话音刚落，亚斯蓝以惊人的气势抽出放在身旁的白银剑，一翻身跳过桌子，剑尖直指公爵的喉头，罗莱和崔斯特完全来不及阻止，不过崔斯特刚要施展魔法的手倒是先放了下来。 「公爵大人，请注意你的用字遣词，如果以你侮辱魔女和拥有皇室身分的花客来定罪的话，即使是公爵也无法饶恕！」 亚斯蓝浑身怒气与杀意浓厚，修贝鲁特公爵手放在腰间剑柄上，似乎也被挑起了战意，要不是碍于身分和场地，或许两人真的会打起来。 「殿下，这是在袒护魔女和花客吗？他们根本是──」 「好了，修贝鲁特！你还想继续违抗殿下吗？」 海安公爵又一次阻止了修贝鲁特公爵，他对还有一堆话想说的修贝鲁特摇摇头，接着对王子们行礼。 「看来臣等很难令殿下改变心意，今天恕我们先行告退，不过请殿下别忘记，这次的事眾贵族绝对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我们势必会再次要求还予我们原有的荣耀和尊严。」 海安公爵冷冷地说完就离开房间，两位公爵一走，亚斯蓝收起剑，对着两位哥哥一脸歉意。 「抱歉，我还是太衝动了，原本可以问出更多事情的……」 崔斯特摆摆手，慵懒地躺在椅子中说：「你不用在意，就算你没出手，我的魔法也会招呼那个大熊公爵；他竟然敢说花客坏话，根本找死！他难道不知道我未婚妻是谁吗？」 罗莱也笑笑地说：「虽然我吓了一跳，不过你也算帮花客们出气，就不用介意了。总之这件事还是维持原样，我们照计画进行，依照伊莉丝从玛门脑里问出来的情报揪出相关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