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同学，你的痛觉神经有点问题吗？你的右脚踝不是扭伤，是……轻微的骨折啊。」新来的年轻校医小姐苦着一张脸且额冒好几道黑线，看着我呆傻的模样，貌似是觉得我或许是外星人，所以不再继续嘮叨下去。 「话说，阿姨，我刚刚还能走路耶！」我挑嘴角，得意洋洋的炫耀。 「叫我校医小姐！阿姨太老了！还有，你的痛觉神经真的有问题！不然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照理说你现在应该要哭死的。」校医小姐走到一旁的柜子翻了又翻，随后翻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小镊子后又抽了几十张卫生纸来，然后又走到保健室的一个储藏室、翻箱倒柜的又不知道在找什么了。 「霍寻昕，我靠！终于找到你了，不知道我找你久了吗？」邵寻瞬就在此时登场了，面红耳赤又气喘吁吁的他看起来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一样，哦哦，可想而知，这傢伙方才肯定很认真的在找我吧？ 「抱歉啊，我没等你就走了。」我漫不经心的说。我看着校医小姐拿着那大包小包的工具来到我身边，我再傻再脑残也知道她要做什么，我只好欲哭无泪的默默做好心理准备。 「算了……反正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乖的待在顶楼等我。」邵寻瞬大大的叹口气，来到我身边时，他打量了我许久，随后便火冒三丈了……「受那么多伤？什么！连脸都刮伤了？」他望着我的脸颊，勃然大怒道。 「蔚寻恆你刚刚到底在干嘛！？」 「抱歉。」蔚寻恆看起来有些自责与惭愧，我看着他这模样，突然也有些对不起他。 「是我不听他的话、没有及时来保健室做紧急处理，是我硬逞强的。」我看着校医小姐一手捏着镊子，一手捧住我的右手掌，我下意识别开头、继续道：「所以──不是寻恆的错。」说完后我立刻紧闭上眼。 「真的蠢得可以啊你。」邵寻瞬语气中略带拿我没办法的说。「对不起，让你忍这种痛。」蔚寻恆摸了摸我的脑袋。 指间传来剧烈的疼痛，校医小姐正试图扯下我那断裂的中指指甲……因为断裂的指甲不能就这么留在上面，这样会阻碍到新生长的新指甲的位置，所以要拔下。 「我……」靠字还没吐出，我便痛得流出了泪水。这种痛，怎么像是准备扯下我的皮肉啊！？指间的痛意传到我的脑袋──我的痛觉神经方才才被说失常，现在却正常得不得了啊！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咬着牙的力道大得貌似牙根随时都会被咬断；我、我真想掐死校医小姐…… 剎那间，有双温暖的手掌环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头正倚靠在对方的腹前，对方的腹部一喘一吐的起伏，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却敌不过手上的痛处。而我又感觉有人牵住了我左手的手掌，他也巧妙的避开我那断了一半指甲的大拇指不去处碰到伤口，而那人传递过来的温度比太阳更高温、更炽热，害得我心头暖洋洋地。 这是怎样……姿势有点曖昧就算了，可这里还有别人啊…… 我感觉中指的指甲终于与我的皮肉分离，接下来不留情面的校医小姐又将目标换成了无名指。 「霍寻昕，对不起。」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张顏蓁柔柔弱弱的声音。 我硬是撑开眼皮，原先藏在眼里的泪水瞬间流下了好几道，而矇矓间，我看见坐在病床上的张顏蓁摀着脸正在啜泣……就算她没看见，我也用尽了仅存的力气扯扯嘴角、努力的微微笑。而同时，我又看见了，是蔚寻恆握住我的手，身后拥住我的则是邵寻瞬。 「两个黏人鬼，好、好放开了啦！热死啦……」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阿，同学，你们在我眼前大放闪光是怎样？拜託，配合我一下，先放开她的左手好吗？我等一下要处理她的大拇指。」校医小姐前几句话似乎从刚刚就很想说了，因为她的话中满是无奈…… 无名指的指甲再次分离，校医小姐将我的两隻手指都包扎好后，接着又换了另一隻手。 「同学，我看你身上到处都是伤，我等一下就通知家属来带回好了。」校医小姐话中完全没有忧心之意，反而是嫌弃！阿喂，我真的很想问，这知名的高校是怎么放你进来的？ 大拇指又一阵剧烈疼痛，「校医阿……小姐，你人长得漂亮、气质出眾、婉约美丽，您不可以温柔一些吗？」 「别跟我拍马屁，这力道算小了。」看来校医小姐平常就是个非常暴力的人，这、这力道算小？靠，我看你这辈子都没当过女人吧？ 我的泪自从那傢伙开始拔我的中指指甲时就从来都没停过，所以脸上的泪乾了又湿、湿了又乾的。粗暴的校医小姐终于将我的全部手指都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身上的皮肉伤。 皮肉伤是还好，顶多只是痛个几下而已，所以不久后，我又恢復了活蹦乱跳、神采飞扬的样子，可见，我刚刚生命值差点归零啊！怎么活像是刚生完孩子一样……咳咳。 「张顏蓁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我问校医小姐。 「废话。」 「我先回教室帮你收拾收拾东西，等一下我会拿书包过来。」蔚寻恆说完，便拉着邵寻瞬往高一部的学生楼走去。 「话说啊，一次搞两个也不太好喔。」校医小姐云淡风轻的说。 「不，校医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满脸黑线。「他们两个是我的青梅竹马。」 「哦哦──」她意味不明的拖了个长音：「曖昧让人受尽委屈……」她挑着眉、开始唱起了杨丞琳的《曖昧》……我有能力的话，老早就把这傢伙给打爆头了。 「张顏蓁，你没事吧？身上的伤。」我略过校医有着挑衅之意的嘴脸、一扭头，望向床上的张顏蓁。 「没事，还活着。」她轻松的扭了扭脖子、又弯了弯手肘给我看。让我不禁噗嗤一笑。 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出声的贺寻曦终于开口，她嘟嚷着：「刘礼恩好慢！」 哦哦？我这可爱的小表妹和刘礼恩那傢伙果真不单纯了！做为一个称职的表姐，我应该尽我所能去关心关心他们的……男女私情。 「寻曦啊，姐姐看得出你很喜欢刘礼恩，但，才熟识没几天啊，多深思多斟酌啊！」我活像个老妈子胡乱操心，而嘮叨的功夫好像被某人给传染了……总之！刘礼恩那傢伙课业算是不错，体能也不赖，个性又开开朗朗的，但，才相处没几日他与贺寻曦就相处得让人怀疑他俩的关係，并、不、单、纯！除非他们是天作之合，否则我怎能放心勒。 哇靠，我真的老了！没事又在乱想什么啊？ 「你们是姐妹？难怪名字很像。」张顏蓁柔弱的微微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微笑。 而贺寻曦则红了一张小脸，耳根子也发红了，激动的解释：「我没有！没有喜欢他！只是担心他是不是忘记回教室的路了，他是超级大路痴！」 「哦？」我一挑眉，露出一个非常欠打的笑容：「路痴啊？看来假日还偷偷跑出去约会……不然怎么知道他是路痴呢？嗯？还是私底下……唉呀，我的妹妹真不坦率。」我取笑她不打自招的可爱，真的是很傻。 「比起这个，我比较担心寻昕会嫁不出去耶！」她歪着头，呆呆的对我笑着。这傢伙，熟了一后就开始讲些欠抽的话了。 「不必担心，我嫁不出去自然便会任命的去变性，我当人妖行了吧？」我仰头望了忘天花板，又傻气的道：「不然，我职业改做小三好了？」 「我、我开玩笑的，怎么越讲越超过……寻昕，你别当真！你肯定会有很多人要的啦，别做小三啊！蔚寻恆和邵寻瞬会很伤心的。」 我转头挑着眉，看着我那无血缘的傻表妹多认真的表情，莫非当真了？拜託，我这么脑残吗？没男人要，那也没差，因为我还有两个青梅竹马呢！而视线一转，我看见张顏蓁憋笑憋到搞得像憋放屁一样彆扭。 「想笑就笑啊，这傢伙有时候真的挺好笑的。」我直接地道，还望了望一旁满是不解的贺寻曦。 「刘爷爷来也！」刘礼恩左肩背着我书包。他泰然自若的来到贺寻曦身边，而几秒鐘过后，我听见走廊上「碰碰碰」的沉重脚步声，看来来者气喘吁吁又快断气的模样，让我感觉可笑至极。 「我操……全国赛的短跑田径选手真不是唬烂的！」蔚寻恆瘫软在门边，而邵寻瞬至少还帅帅的半跪半蹲，边昂着首大口的呼吸、一边道：「他一肩还背着书包一手还拿着手提包啊……」 「你是田径选手？！」我瞪大双眼，望着从容不迫的刘礼恩正悠然的耸耸肩、没给我答案；对呢，能进入这知名高校的人肯定各个来头也不小吧？pr值要求那么高，不是书呆子进入就是以特色招生后特定考试入校吧。 之后校医小姐终于处理完毕我身上所有的伤口，而光是脸，为了预防留疤就抹了一堆药膏，搞得我的脸颊凉凉刺刺的。 校医小姐通知邵父邵爸爸来将我带回家休息后便跑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上脸书、又打网游，让我更怀疑这傢伙对工作到底有没有责任心。是说，各位是不是想问为什么邵爸爸会是我的家属呢？ 邵爸爸当年正为亲戚们没有人有意愿、没有多于金钱可收养我而烦恼。法官基于邵爸爸平日待我如亲生孩子、生前又与我的父母是生死之交的好友，生活更是富裕又充足，便将监护权交给了邵爸爸，邵爸爸很开心、很感激法官能给他照顾往生的好友孩子的机会，所以从那刻起，邵爸爸自然也成为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核心人物，并不是因为他领养了我我很感激，而是他平日待我的待遇简直让我怀疑是不是我才是他亲生的孩子，邵寻瞬每次都完完全全的都被父母给唾弃……而我则被邵夫妇给捧在手心里、他们一个比一个还疼爱我，害我有些受宠若惊地。 邵爸爸听闻校医传达完毕的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快崩溃的声音……想也知道他们快疯了，我也知道，邵寻瞬往后没好日子过了。 我贼贼的窃笑，一面望向一旁害怕得欲割挽自杀的邵寻瞬。 「寻昕……没有了父母亲，还是有很多人关心呢。」张顏蓁微微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虽然我不了解为什么邵寻瞬的父母亲是你的监护人啦，但是，你身边有好多的朋友、亲人，他们都好关心你，好疼爱你。」 我感觉张顏蓁似乎领悟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这么说，我想，从今以后她不会在取笑无父无母的人了吧？也更不会随便污辱、取笑他人。 我顿时噗嗤的笑了：「我的父母死后，没有亲戚们愿意收养我，所以就由寻瞬的爸爸来收养啦！」我转头望向邵寻瞬：「我很感激他的父亲愿意收养我，更感激那些没意愿收养我的亲戚们，因为那些亲戚、我才能做邵爸爸的女儿！」 那些亲戚们嫌我麻烦、是个绊脚石，但邵爸爸和邵妈妈从不如此，反而关爱我又喜爱我，待我如亲生的父母亲，所以，就算被亲戚给排斥又如何？ 「我国中时虽然听说寻昕是个聪明漂亮的女生，但是个性冷漠又不爱与人互动呢──可是，自从我与寻昕相处过后，我才觉得传言什么的根本不可信！」贺寻曦露齿，灿烂的对我一笑：「寻昕很闪亮！就跟名字所述的一样！寻昕为什么要寻找闪亮呢？明明自己本来就很闪亮了呀！」 「谢谢你，寻曦。清晨晨曦的光，虽然微微弱弱的，却也很像寻曦啊！可以唤醒大地、眾生的光芒，每日的第一个开始、第一道光，也就是：『曦。』」这回换我反问她：「所以，寻曦又为什么要寻找晨曦呢？你自己就是了呀。」 早晨的晨曦吗……说到这，改天来通宵欣赏一下晨曦好了。 「喂，打断你们一下，不是我老了爱嘮叨，但同学你右腿的骨折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记住等等还要去看医生啊。」校医小姐悠间的喝了一口茶，好像事态无关她紧要，她随之懒散的道：「就算你没有痛意。」 最后那一句摆明是故意提醒的，语气还有些讽刺啊…… 「呜哇！寻昕……」 邵妈妈来了。我见她哭得妆都花掉了……然而，邵寻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下意识的准备开溜。 「邵妈妈，别担心啦……我……」话都还没说完，她便先衝来拥住了我。她紧紧的抱着我，就像小时候妈妈抱着我时一样，「好温暖。」我不经意脱口而出，不知为何，邵妈妈却哭得更伤心了。豆大的泪珠，淌湿了我的背…… 「对不起，邵妈妈只是很担心。」她抬头看着我，柔和的眼神让我心揪了一下。这就是……母爱吗？我自从妈妈离开以后，就没尝过被母亲疼爱的感觉了，被母亲关爱的感觉真棒……原来，这就是母爱呀？ 我笑嘻嘻的道：「没关係，我好得很！」 「啊！我那个死儿子呢？我要好好教训他！」邵妈妈突然放开了我，锐利的杏眸不停四处张望，却没看见邵寻瞬的身影，她更是气：「寻昕都受伤了！竟然人来也没来？算了，我没空管那死小鬼了！」 「寻恆！」 「在！」被点名的蔚寻恆挺起胸膛高举右手。 「告诉寻瞬那小子回家后不准叫我妈！不，我看放生那死小鬼好了！叫他别回家了！」 「是，长官！」喂喂，当事人，明明错的不是寻瞬而是你欸，你还回得这么自然……当心我去跟蔚妈妈告状，你也有得受了。 「寻昕，邵妈妈赶紧带你去医院……」邵妈妈心疼的望着我：「连脸都受伤了啊！放心！邵妈妈才不会让你漂亮的脸留疤！」 「抱歉，各位……下午的迎新会……恐怕我要缺席了。」我看着刘礼恩他们，他们笑着说没关係、要我赶紧康復。我心头一暖，开心的道：「再见！」这就是朋友吗？我从来都不知道，除了寻恆和寻瞬还有邵妈妈他们以外的人……还会这么关心我。 「寻昕，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张顏蓁百感交集的说。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踏出门前，转头对她微笑：「别凡事都忍着啊。」 这样活着岂不是很累吗？ ＊ 「邵妈妈别生气，不是寻瞬的错。」果然，我还是忍不住这么说了。真的不是寻瞬的错，我也不需要他的保护，全都怪我粗心跌倒、又迟钝的没闪开那扇门。 「笨蛋，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怎么会要我的孩子别回家呢？」她边开着车，边忧心地道：「寻瞬平日可能会觉得我总是偏心于寻昕……但，同时我也要他知道，他是个男人了，不是绕在我身边、嚷着『妈妈你为什么不疼我』的孩提时期了。」 「寻瞬……小时候会这么说吗？」我猛然间，转过头问着。 邵妈妈微微愣了愣，便乾乾的笑：「小时后偶尔会这么说啦……」 这样，寻瞬怎么没有气我呢？气我为什么抢走他的妈妈…… 「但是，我总是告诉他：『现在妈妈对寻昕好，以后寻昕一定会很乐意成为你的妻子』！所以他就忍了忍呀，就忍到了今天，现在他也已经不会在我身边气着说我为什么不疼他了。」邵妈妈呵呵的笑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肯定是因为他很爱很爱寻昕、爱到把妈妈送给寻昕也没关係吧！哈哈！」 「呵呵，是这样吗……」那他为何总是那么爱欺负我呢？不是说打是情骂是爱吗！怎么越打越恨啊？我看是打是仇骂是恨吧。我转过头对窗外翻了翻白眼……此时，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幕暮邵寻瞬平日陪在我身边与我朝夕相处的身影。 很爱很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