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代购笔记 第44节
路玖惊讶道：“他们看你一个小孩子自己在海里挣扎，居然不管你么？” “那一船有七八个人, 已经很拥挤了。大概也没人认识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御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走吧，我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们。” 路玖的开天眼药水还在时限内，闻言四下观望，凝神细看。果然看到山林之中有一些半透明的东西飘着。 这些东西往往不是人类的形态，或许是怪物们的魂魄凝聚，也可能就是鬼怪的一种。它们似乎很胆小，躲在障碍物后面，只冒出一个头，或者伸出一只长了眼睛的手，窥探着陌生的人类。 它们偶尔会用奇怪的语言窃窃私语，路玖能识别它们说话的内容： “那些是人类么？他们怎么穿着那么多衣服。” “他们不是只能在圣坛附近么？岛主不让他们去码头的。” “他们好像是从岛外来的，新鲜的。” “怎么没有怪带领他们？他们认识路？” 路玖回忆了一下李伶俐讲的鬼怪世界的事，这里的人类都被当作鬼怪的食物豢养，处于衣不蔽体很原始的生活状态，只有少量首领级别的人接触过现代化的设备。他们很可能将鬼怪幻化的人当作神灵那样崇拜。 李伶俐与岛上的真正人类语言不通，因此许多事只能是她推测，并不一定准确。路玖只当这些信息是参考，如果当地人类崇拜有神异力量的“神”，他们利用手头的道具倒是很容易展现非凡实力，完成自己的任务。 知道了新一批人类要去管理室，为了防止有变数，路玖直接抱起了小御快步走了起来。后面王萌和罗旭也一改之前的病弱模样，步履如飞地跟着。几人以远超普通人的速度，奔向了研究中心。 几分钟后，大家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组建筑物。 那些建筑物的造型风格与码头那边相比完全不同，是冷灰色的石材外表，棱角分明，科技感强烈，开窗很少。有铁丝网做的围墙，有国际通用语写的“电网，请勿触摸”的字样。 “这是研究中心么，怎么看着更像是监狱？”王萌嘀咕了一句。 罗旭则说：“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实在不行，我们舍弃了身体，或许会比纯人类更容易在这里生活。” 王萌却坚持道：“任务是给人类治疗疾病，如果用灵体形态，吓到别人怎么办？你可千万别冲动，好不容易有了肉身，别随便扔掉。” 罗旭目露深意望着路玖和小御没说话。 王萌却明白，罗旭一定是在琢磨着占用路玖或者小御的身体。作为灵体，平时并不能被人类直接看到，如果想与人类互动交流、补充灵体的能量，有肉身肯定方便。否则他们以灵体状态四下飘散，能量耗散更快，也很容易被一些自然界的能量突变，比如雷电打散，那就得不偿失了。 研究中心入口处有岗亭，一个幻化成人类的大猩猩怪拿了武器站在岗亭内。 路玖右眼看到这人是肌肤黝黑肌肉发达的模样，她于是按照《鬼怪世界百科全书》找到了杀灭这种怪的方法，暗中准别好了相应的符纸。 没想到那个大猩猩早看到了他们一行四个人，幻化出的人便面带微笑招手，以国际通用语问道：“是从码头过来去医务室的么？” 路玖点点头。 大猩猩打开了人行小门，什么也没有查验，直接将他们放进了研究中心的院子里。 王萌顿时切换为病弱模样，让罗旭搀扶着，路玖也放下了小御，迅速瞄了一遍周遭的情况。 原来这院子里还站着几个鬼卫兵游荡巡逻。那些卫兵是人类的眼睛不可见的，路玖只有左眼能看到它们的形貌。那些鬼没有武器，整个就是一大团模糊的人形，估计攻击人的方式也比较特别。 小御似乎能感应到鬼的存在，王萌和罗旭更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的灵体状态被那些鬼看出端倪。 几个人很乖地按照大猩猩指的路，去了位于首层有单独出入口的医务室。 路玖看到那个门口挂了个牌子，字符与当时在码头办公室那里看到的电话册上写的一样。看来鬼怪们装成人这一整套学的还挺到位，包括国际通用语的科普，连标识细节都用了国际通用语。 之前在海里听到鬼鱼说话，讲的可不是国际通用语，树林里的那些讲的与鬼鱼语言也不同。或许正是因为不同种的鬼怪都有不同的语言，大家一起做事，反而使用人类的国际通用语更容易沟通交流。 这个岛主是个有才能的鬼啊。李伶俐当时给了这样一句评价，他能将整座岛不同的鬼怪种族凝聚在一起，让他们讲国际通用语，乖乖装成人，那就不是普通手段可以做得到的。纯靠暴力肯定不行，还要讲“企业文化”。 几人敲门，进入了医务室。 医务室是里外两间，他们进入的是外间，看着只有一道门，就是他们从院子里进来的这个，似乎与研究所内部并不是直接通着，属于一个独立的区域。 外间与里面的屋子之间有一道门，是敞开的，能看到里面那间摆放着两张医疗床，还有一些柜子。这些床是能够局部调整角度，配备了各种科研设备的多功能高档治疗床，绝非普通小诊所能置办的上的。 也不晓得鬼怪们抢了哪里的货，又或者它们与外界另有身份，能够稳定获取物资。 路玖看那个医生，是一只独眼人形怪，它与人类最大的区别是脸上只有一只眼，而幻化成的人类与其原本的外观，除了长了两只眼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这怪是高级怪，恐怕物理灭杀不了。 这个医生却用不太熟练的种花国语言，对着看起来病弱的王萌招手道：“是这位姑娘生病了么？坐下，我帮你看看。” 王萌忐忑不安地在医生对面的座椅上坐定。 医生从办公桌那里站起身，绕到王萌身边，拿了听诊器和小手电，进行初步检查，与常见的内科医生做法差不多，动作也很规范。 罗旭用种花国语言问了一句：“医生，听说岛上有人得了怪病，我女朋友的病不是那种病吧？她到了岛上才显得更加不舒服的。” 医生皱眉，似乎也是努力理解罗旭说的内容，有点所答非所问道：“什么怪病，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听谁说的。” 路玖猜测，这个医生多半只是给鬼怪治疗的，如今突然接诊人类，没准是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别有用心，被推出来接触一下他们。紧接着，就是要给他们开点吃了会晕的药，或者即将对他们出手，物理制服了。 李伶俐说这座岛上的妖怪统治人类已久，对愚昧的土著人类很是轻蔑傲慢，对外来的人多少会有好奇，一开始会假装热情，问出它们想知道的事，才会露出狰狞面孔。最终也还是要将这些外来人类消化掉，杀了男人，只留女人繁衍后代。若不是李伶俐身为女性，早有警觉，恐怕第一轮就被鬼怪当加餐了。 “你们别急，我进去拿点药，给这位女士吃了之后，相信她就会没事的。”医生自顾自说了一句，起身去了里面的房间。 很快，医生的身影消失在了那个房间某个高大的柜子后面，完全看不到了。虽然里外两个房间的房门还开着，不过突然变得更安静了，拿药品真的会如此悄无声息么？就像是里面忽然没人了。 路玖侧耳倾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匆忙提醒大家：“这里好像是有单独的结界，医生离开之后我听不到外边的声音了。” 王盟说：“我们也感知不到其他异类的存在，这个空间内好像就我们四个。” 正说话间周遭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小御急忙撑起了防护罩。 防护罩不仅可以隔离外界污染，比如病毒、□□物等细小颗粒，也能隔绝内外的声音。被笼罩在内的四人心神稍安，分别望向四面。 雾气越来越浓，防护罩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罗旭忽然指着他面前原本是那张办公桌的地方说道：“那里，好像有东西在飞快移动。” 路玖却说：“我感觉不是那个东西在动，是我们脚下的地在动，那个东西逐渐远离了。” 王萌猜测：“难道这个浓雾是可以空间瞬移的设备？此前那艘游艇会不会也是这么迷失的？” “嗯，应该是吧。”路玖结合李伶俐的经验，也倾向于这种结论。 岛上的鬼怪掌握了一种技术，不管这是科技手段还是鬼怪之力的手法，总之是能让特定环境中的人和物瞬间转移到别处。它们大概也是依靠这种手法，制造了无数“海难”，以便从人类社会补充物资与人口。 那么他们是不是会被送去岛上人类聚居的地方呢？ 李伶俐说，为了限制人类的活动范围，鬼怪们除了让岛上的人类一直处于愚昧的原始生活状态外，也设置了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围栏”。一旦浓雾将他们送进“围栏”之内，就很难再跑出来了。 浓雾很快散去，周遭景致果然都变了，变成了巨大石头围合的野外空间。能从石头之间的缝隙看见茂密的丛林。除了石头阵所在的地方被清理出来一片空地外，其余地方都是参天大树，光都很少，也很暗淡，一点不像海边那种阳光明媚的世界。 石头围合的空间乍一看有点像是巨石阵，肯定是经过人工设计，绝对不是落后技术打造出来的。这些巨石大小高矮完全一样，长条形短边矗立在石台上，一共有十二根。每一根巨石上面都密密麻麻雕刻着象形符号。每一根石柱顶端都有圆孔，光从一些圆孔里投射到高台上，在阴影中形成了斑驳复杂的图案。 石头砌筑的台子有一米多的高度，台子下面泥土地上有一群穿着草裙的男人，他们神情癫狂，看到高台上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也并不惊讶，反而如群魔乱舞一样，唱跳不停，吟诵声音不断。 其中一个人戴着五彩羽毛制成的头冠，与其他赤着上身的男人不同，他穿着一件印刷的花里胡哨的夹克衫。 这种反差一下子就让人从穿越史前万年，又跳回了类似影片拍摄现场的错觉。 小御暂时关了能量所剩不多的防护罩，感受了一下周遭的能量波动，似乎没有威胁，很平静。 路玖则猜测那位穿夹克的就是这里的人类大祭司了，她们如今就在那个大祭司圣坛之上。 大祭司的头发和胡子都是白色的，黝黑的面孔上遍布黑色颜料涂抹的刻痕，眼神迷离，比周围唱跳的那些族人更混沌一些，或许他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他嘟囔的词与其他人也有所区别。他凝神“看”向突然出现的四人，虔诚地祈求道：“希望神明赐予解决病痛的药品。” 这些人得了什么病？付谦订购了那么多青蒿素就是为了给这些人治病的么？那么付谦人在哪里呢？ 可惜路玖并不会说国际通用语，只能继续扮演傲慢的“神明”，对于大祭司的恳求毫无回应。 她的眼睛飞快扫视祭坛周围所有的人，试图从这些穿草裙跳舞的男人里寻找哪个是付谦。不过这些男人们除了肌肤晒得黝黑之外，脸上都涂抹了重重油彩，压根看不出本来面目。她又细心观察了一下这群人的高矮，这里的人身高普遍只有一米六几，从身高判断似乎都不是付谦。 如果这个等着收货的付谦并不是她原生世界里的付谦，多半也不会第一时间认出她是谁。所以，这事还是要打听一下。问题在于她能听懂这些本地人说什么，却无法说本地语言与他们交流。 路玖琢磨着要不要用交易币兑换沟通类的道具，正浏览相关道具的时候，罗旭却直接敏捷地跳下了祭台，向着这片空地的边缘跑去。 路玖能看到那边有一团鬼魂，与研究中心院子里见到的差不多，或许是这里的鬼魂守卫，正监视着人类的活动。 罗旭二话不说冲上前，整个灵体半脱离肉身，化作一条手臂，重重攻击那团鬼魂。 那团鬼魂发出了惊悚的叫声，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类居然敢攻击，且能够打到它。它慌乱的张开了自己的身体，试图包住罗旭的灵体幻化的拳头。 罗旭却并不畏惧，灵体的拳头周遭泛起了一层金光。那团鬼魂瞬间被打散了。当它们试图再次拼合成整体的时候，罗旭的拳头也没有停，一下下打出去，将一块块破碎的白团再次打散，没多久，这些散落的模糊的白影就再也无法自己凝聚，而是被西在了拳头上，融为了一体。 罗旭这才魇足地慢慢回归肉身。 周遭除了这个鬼守卫之外暂时并没有其他的鬼怪，祭坛旁边的人类看不到鬼，也看不到灵体与鬼之间的那番争斗。 罗旭的肉身站在空场地的边缘，一直没有动作，所以不知情者大概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突然从祭坛下来，跑到某处对着丛林发呆。 小御说：“那边的异常能量好像合并在一起了。” 路玖说：“嗯，刚才罗旭吞了一个鬼。灵体也需要补充能量。” 说完路玖看向王萌：“你，要不要也去‘吃’点东西？” “附近好像只有这一只了。”王萌尴尬地回了一句，忽然表情变得极为惊恐，喊道，“快救他，有强大的灵体，会吞噬他的那种。” 说完，王萌又对罗旭大喊：“快回来我们这边！” 路玖以最快的速度撑起了防护罩。 然而已经晚了。路玖眼睁睁看到罗旭的灵体被从肉身中扯了出去，就连王萌，因为她几乎要奔出去营救罗旭，身体并不在防护罩范围，她的灵体也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吸住，要被生生拉出肉身。 路玖握住防护罩的伞柄，迅速开合，一下子将王萌已经脱离肉身的灵体也笼罩其内。王萌这才与那股巨大的吸力切断了联系，整个灵体退缩回了肉身，一脸恐惧，全身发抖。 路玖已经看不到寄身在罗旭身上的那位灵体体验者了。 罗旭的身体瘫软在地，原本的意识或许是被灵体压制封闭了，此时灵体突然消失，这人也不会那么快清醒，甚至很可能永远无法清醒过来。 台子下面跳舞吟唱的草裙男人们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视若无睹，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看的意思。仿佛他们都没有了主观意识，瞎了眼睛沉浸在某种药物或某种术法制造的幻境之中。 只有穿夹克的大祭司神情严肃，脚踩台阶，步子却有点不协调地走上了祭坛，一点点靠近了那些突然现身的神明。 一个穿了迷彩服的种花国男子在粗壮的树干上站定，他身材修长高大，动作干净利索，单手举着望远镜，盯着祭坛那里地动静。 他的心情有些激动。祭坛上突然出现的这些人，装扮和肤色一看就是从岛外边来的。他等的人会不会就在祭坛上出现的这几位之中？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类很难活着到达祭坛。聪明的人发现了码头那里的鬼怪，肯定想着赶紧弄船开走逃命，怎么可能深入岛内呢？而那些不聪明的人，早就被鬼怪当点心吃了。 祭坛上以及四周都有看不见的机关，而那几个人似乎有一种透明的防护罩，能够阻挡鬼怪之力的攻击。她们用的这个是什么道具，能不能搞到手呢？ 而那个跑下祭坛的男人实在是莽撞又自大啊，鬼怪们扔一团鬼灵在那里就是为了做诱饵，防范高手空降。 能够在那种迷雾中安全降临祭坛，神智还保持清明的人类或许有一定实力，有实力的人就会受不住诱惑，试图消灭某个落单的异类。一旦起了贪念杀心，就会坠入更大的陷阱。那个陷阱涵盖了整座祭坛的范围，以光影雕琢凝结出强大的鬼怪之力，普通人类的感知根本无法察觉，却对修行术法的人或者非人类又致命的吞噬效果。 穿了迷彩的男子禁不住再次确认自己所处的这个结界，要不是有这个结界作为防护，他也很可能被祭坛上弥漫的强大鬼怪之力吞没呢。这个结界只能维持十个小时左右，倘若那时候他等的人还没有到，他就要改变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