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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才不是歌伎 第8节

    第5章 假发套

    温辞述的英文发音不太标准,“i”的音格外着重,使得音调听起来和说中文时很不一样。

    就像是。

    小孩子刚开始学说话,怒气冲冲时所发出的声音。

    换了任何一个人,敢当面这么骂庄泽野,早被他一拳锤进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了,然而温辞述这句蹩脚的英文,却像泼凉水似的瞬间将怒火给浇灭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温辞述趁机把他的手甩开,满脸冷酷地夺门而去。

    门框砰的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动静,庄泽野逐渐平静下来,不由“啧”了一声。

    脾气真是不小。

    他摇摇头,调转视线看向电脑屏幕,身体忽然僵住了。

    当天晚上,庄泽野心事重重地去了练习室。

    flora在星耀有间专属练习室,面积不算大,墙面被漆成奇特的青色,上面胡乱涂鸦了一些黑点,刚好对应他们的应援色。

    庄泽野和顾鸣赫每次拉筋都得去半条命,两人是偷懒好手,趁老师不在时坐下聊天。

    庄泽野说:“你有没有觉得,温辞述和以前像是两个人?”

    他们坐在墙角,向晚和林南之正对着镜子练舞,林南之长了张阳光开朗小暖男的脸,流海扎了个揪揪,呼哧呼哧地蹦蹦跳跳,完全没注意到角落。

    顾鸣赫笑道:“你才发现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庄泽野紧张起来,低声问:“你知道什么?”

    顾鸣赫一脸理所当然:“他失忆后性格也变了呗,这其实很正常,我十岁跟十五岁性格还不一样呢,医生也说了这是心理原因。”

    庄泽野差点翻白眼:“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像古代人吗?”

    顾鸣赫噗嗤笑喷:“你也被他传染了?什么古代人现代人的,等等,你告诉我这是几。”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庄泽野面前晃,被没好气地一把挥开。

    “一边儿去。”庄泽野还是烦闷:“我觉得这事有蹊跷,我跟你说,他那个发套一直没摘下来过,我都怀疑那是他自己的头发。如果是真头发的话,会不会温辞述被掉包了?”

    顾鸣赫笑得更猖獗:“神他妈自己的头发,还掉包,你拍电视剧呢!他只是沉浸在臆想里不愿意摘罢了,你直接上手给他摘了不行吗。阿野,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别把我乐死。”

    庄泽野心道,我要是上手可能会当场打起来。

    顾鸣赫说:“行了行了,你也别疑心太重,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明天欣姐不是让我们去你那边吗,我帮你看看那头套是不是真的,哎哟喂,想想就好笑,还掉包呢。”

    林南之跳完舞,好奇巴巴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头套?”

    顾鸣赫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脑袋:“汗滴我手上了,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林南之不服气,一个劲儿把头上的揪揪往他手上蹭,顾鸣赫怪叫一声起身去揍他,庄泽野依旧眉头紧皱地坐在原地,像是思索着什么。

    向晚说:“阿野,我妈听说辞述受伤,给他煲了份鸡汤,我明天给你们带过去。”

    闻言,庄泽野收敛神色:“谢谢阿姨了,我们那里有做饭的人,她不用特地煲汤的。”

    向晚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当年上汉东音乐学院的钱都是自己去酒吧驻唱赚的,中途又因为外婆生病去世而辍学了。后来听说当练习生有签约费,便带上母亲背着包一路北上,来到了燕中。

    他母亲有耳疾,并且还不太会说话,常年戴着助听器。她经常来练习室给他们送吃的,庄泽野每次看见她提着塑料袋站在后门口,都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向晚笑笑:“不碍事。”

    庄泽野练完舞回去已经快到十二点,他看见温辞述房间的灯熄了,于是想着明天再试探试探。

    第二天一早,他刚醒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出去一看,钟可欣已经到了,正在帮阿姨摆餐盘,看见他招呼道:“过来吃东西,我给你们打包了西街那家brunch,他们几个等会儿到,吃完我们开个短会。”

    开会一般是总结之前的行程,安排后面几天的行程计划,地点通常定在庄泽野家或者练习室,今天练习室刚好被占了。

    庄泽野坐下问:“温辞述呢?”

    阿姨满脸高兴地操着□□说:“那个娃儿一早就起来了,比我还早嗦,说是出去锻炼身体,你这个朋友长得可真俊。”

    钟可欣忍不住笑道:“这个新阿姨嘴够甜的,嬢嬢,帮我拿一下那个调料谢谢。”

    庄泽野没空管她怎么夸温辞述,皱了皱眉:“他不会迷路吧?”

    “就这么几米远,能迷什么路啊,你怎么比我还操心。”钟可欣边撒盐边回道。

    *

    温辞述确实出门了,不过不是去晨练的。

    昨晚过来的路上,他留意到两条街外有个摆摊剃头的大妈。

    这种街边修剪头发的职业,大靖也有不少。

    温辞述来到现代后,发现这里的男子都是清一色短发,所谓入乡随俗,他也不该再抱残守缺而显得格格不入。

    既然不得不留下,就得从改变装束开始。

    温辞述出现在大妈面前的时候,她两只眼睛都发光了。

    “好帅的小哥,来理发吗?”大妈惊叹地看了看他的一头长发:“你这是真头发还是假头发?这么长!”

    温辞述镇定地回答:“真的。”

    “哟,那能卖不少钱,你先跟我进店里洗个头吧,想剪什么样儿的?”大妈热情地招呼,带他往摊位后面去,那是个仅几平方米的小理发店。

    温辞述闷声说:“符合你们审美的。”

    大妈笑了起来:“那就给你剪短呗,这头发留很多年吧,剪掉心疼不?”

    当然心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损毁。

    他想起从小受到的训诫,站在原地不说话了,不进去也不出去,内心世界陷入挣扎。

    大妈以为他担心自己的手艺,拍拍胸脯道:“小帅哥,你放心,这周围所有大娘大爷都是我剪的头,你看外面那群跳广场舞的老妖精,哪个不是我的客人,保管给你剪的精神又帅气。”

    温辞述慢慢呼出一口气,心镜一片荒芜沧桑——

    罢了,他一大早过来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融入现代社会吗,要是连这些身外之物都舍不得,谈何融入。

    他破釜沉舟地迈进去:“这位大娘,还请仔细下剪,有劳了。”

    大妈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但架不住这孩子太漂亮,让她忽视了这些奇怪。

    她欢天喜地操起剪刀问:“你还是学生吧?喜欢什么样的发型,跟大娘说。”

    温辞述:“我仆人说我是爱豆,发型您看着来就行。”

    “爱豆?!”大妈是个喜欢网上冲浪的,闻言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妈呀,我还能有幸给爱豆剪头发呢,既然你是爱豆,那咱整个潮色?这小皮肤白白嫩嫩的,染个亮色那不得咔咔迷人,啧啧啧。”

    温辞述听的一知半解,还是选择相信她:“您随意。”

    大妈在这一带干了几十年,平时面对的不是老头就是老太,老太们喜欢染花花绿绿的颜色,因此她店里什么样的染色膏都有。

    她骄傲地说:“前段时间我儿子去淞南学艺,教会了我漂染,我一定给你整个回头率超高的发型,走,咱先洗头。”

    大妈卷起袖子大干一场,剪刀随着窗外的阳光上下翻飞,光是冼剪吹就搞了快一个小时。

    温辞述坐着打瞌睡,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他被推醒了。

    大妈的声音充满得意:“小帅哥,看看你的新发型,不是我吹,这颜色绝对能迷死一堆小姑娘。”

    温辞述往镜子里一看,差点被里面的妖怪吓得跳起来。

    只见他顶了一头橙色短发,面白如纸两眼愣神,像极了钦天监那帮人口中的妖物。

    ——说是橙色也不尽然,大妈还给贴心地调了点棕调,使得他的脑袋看上去不那么像芬达包装纸。

    温辞述一口气没喘上来,捂住心口抽搐了两下。

    大妈愈发高兴:“被美晕了吧!我从来不知道小男娃也能这么美,连我看着都要心动了,真好看啊,你等下出门肯定一群人排队加微信。”

    温辞述:“……”

    大妈夸完,笑眯眯地说:“我就不多收你钱了,这些头发能卖钱,给个五百就行。”

    “什么?”温辞述捂着胸喘气,然后反应过来:“银子吗,我身上没带银子,您能否稍等片刻我回去拿?”

    虽然很惊悚,但他也不会吃霸王餐。

    大妈莫名其妙:“直接用手机扫码不就好了,你不会用支付宝吗?”

    两人正周旋,钟可欣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婶婶,外面的大爷说有个长头发的男孩子过来了……”她说到一半,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温辞述,顿感目瞪口呆、天崩地裂。

    ……

    回去的路上,钟可欣疯狂念叨:“你这几天千万别去公司,瞿总看见你这头发会晕过去的!得亏现在你们没有代言,不然金`主爸爸肯定要炸。你还是个高中生你知道吗,青少年的表率!追星er的模范!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去染得跟鸡毛掸子一样,而且还是找这种路边摊!”

    她气不打一处来:“那大婶也真是的,没有金刚钻就别吹牛,这染得什么跟什么呀!我回去肯定要被你爸念叨,你从小到大就没染过这么叛逆的颜色。”

    温辞述不说话,这个爱豆的父母和他没什么关系,头发颜色虽然夸张了点,但看起来至少没人觉得他戴假发套了。

    他们进门的前几分钟,顾鸣赫还在调侃庄泽野假发套的事,告诉他们这家伙的猜测有多离谱。

    不过一会儿,温辞述顶着一头橙毛回来了。

    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他的头发。

    温辞述大大方方给他们看,并对新面孔林南之点头致意。

    林南之瞬间发笑:“辞述哥,你这新头也太优秀了!”

    顾鸣赫也笑晕了:“我操,野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仅把发套摘了还染了个色。”

    他走过去围着温辞述转了一圈,赞叹:“酷毙了,小辞述。”

    庄泽野表情扭曲,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太漂亮了吧,我超想染这种橙色的,可惜我是公立学校不让染。”林南之羡慕不已地凑近了一根根看。“真亮眼,很衬你的肤色!”

    钟可欣敲他的头:“得了吧,私立也不让染这么夸张的颜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