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5章

    为期两天的公众开放日结束之后，海汉使团在驻地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听取符力对近期本地局势的报告分析。

    “目前京畿道地区的舆论主要有三个热议的话题，第一当然是对公众开放参观舰队的活动，第二是有关朱子安的各种传闻，第三是此次两国会谈达成的一些协议将会带给朝鲜的影响。”

    符力正襟危坐，以严肃的口气向在场众人说道：“接下来就由我给各位说明一下这几点，如有不明之处，各位也可提问讨论。”

    海汉海军是首次在朝鲜举办这样的大型参观活动，由于事前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充分，两天的开放活动过程倒是还算顺利。虽然前来参观的民众因为人流拥挤而发生了一些小摩擦，但有两国军队出动上千人在现场维持秩序，倒也没有酿成大的乱子。

    根据官方的统计，两天活动共有超过两万人次的参观者进入东西两个展区，这也就意味着大约有五分之一的本地人口都参与了此次活动。就数量规模而言，已经大大超出了活动举办之前的预计。近些年汉城地区比这规模更大，参与人数更多的集体活动，大概也就只有当年李凒的登基大典了。

    虽然面向公众的参观活动已经告一段落，但由此所产生的影响仍在持续发酵中。此次参观活动本身不收取任何门票费用，不过现场可以买到由海汉官方出品的各种周边纪念品，如舰船模型、海军主题的招贴画、各类军用品、纪念章等等。

    官方并不指望通过这些纪念品挣到多少钱，而是看中其宣传效应，所以定价都不算高，在活动期间的销售状况也非常不错，大部分纪念品都被热情的民众一扫而空。就连跟着搭台唱戏的一些海汉商人，也借机在活动现场卖掉了许多海汉产的商品。

    符力道：“今天有朝鲜官员告诉我，国王得知这次活动的盛况之后也很惊讶，所以打算今后也要自行举办类似的活动，让民众有机会了解本国军队的状况。”

    陶弘方应道：“朝鲜人有样学样的模仿能力还是很强的，而且我们办得这么成功，他们应该也会担心我们的武力水平成了民众心目中的标杆，这对他们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新军可不是好事。”

    符力点点头道：“李凒这个人其实很有想法，他在这些年里花费那么多资源组建新军，目的也不完全只是为了给我国打下手而已。但碍于客观环境，他的想法往往难以实现……我认为这是国王有意要试探我国的口风，看看他的这个想法有没有实施的机会。”

    李凒还在当世子的时候便留学海汉，见识过海汉是如何发展经济壮大国力，当然也想要将所学的本事用在治国理政上。但朝廷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涉及实际利益，还是会有很多人跟他明里暗里对着干。

    更何况头上还有海汉盯着，早年因为他独断专行，让海汉觉得靠不住，便将他兄弟送到北边另立小朝廷，才会有了如今南北分治的局面。李凒想做点什么事，往往先得过海汉这关，很难做到在全国范围内政令通畅，上情下达。

    汉城民众对海汉海军舰队的参观活动表现出来的巨大热情，不但出乎了使团的预料，大概也让李凒大为吃惊。他作为国王，当然更希望自己的子民将这种热情和关心都放到本国军队身上。只是他的这种愿望能否得以实现，最终还是得看海汉这边的脸色。

    符力接着说起了第二个议题，朱子安的事迹因为前期通过宣传渠道做了足够的铺垫，所以在本地吸引到了民众的高度关注。不过或许是因为朱子安抵达汉城之后的曝光度不够高，加之有类似舰队开放参观这样的新话题吸引眼球，所以持续的讨论热度并不高。

    最新一期的半岛时报上仍是刊登了关于朱子安的连续报道，并且将他会见本地访客期间的一些言论作为报道重点，但其热度显然不如前几期的报道，半岛时报在汉城地区的销量也有所下滑。

    符力说道：“我个人的看法是，朱子安的事迹能通过前期的报道引发民众关注，说明他的存在有一定的政治象征意义，但后续的热度下滑，可以理解为大明在这边的影响力已经今非昔比。从访客的情况来看，朱子安的身份背景只吸引到了一些没什么影响力的老顽固，而年轻一代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甚至可能还不如他乡试解元这个身份更有噱头。”

    按照符力的看法，朱子安所起到的影响力显然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值。但他知道东海大区在此之前是为此做了许多工作，投入了大量资源，才将朱子安推到台前现身，倒也不太好质疑东海大区的决策。

    启用朱子安是石迪文亲自拍板拿的主意，所以石成武也就必须得站出来说明一下这个问题：“本地对朱子安到来的反应平淡，这对我国来说其实是好事。如果真有很多反对势力趁着这个时机跳出来生事，那我们就得反思一下这些年在朝鲜实施的策略为什么没有取得成效了。”

    石成武见符力没有开口反驳自己，便接着说道：“朱子安存在的意义并不是要激起大的变故，而是用于验证大明在海外的威望是否已经下降到一个比较低的水平。我认为在汉城访问期间，他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符力点点头认可了石成武的说法：“作为一个工具人，他的确已经发挥了作用。”

    既然石成武认为使用朱子安的方式没有什么问题，符力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论。反正这事是东海大区一手操办，办好办坏那都是东海大区的事，符力只是在汉城予以配合，既不会因此立功，也会因为进展不够理想而背负责任。至于朱子安今后能不能在海汉的官僚体系中出头，那更不是他想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