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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搞基建[穿书] 第63节

    众人呆立时,叶九思已经利落地越过椅案,就近赶到徐卯身边,蹲下身伸手探向对方的鼻底。

    顾念正要也过去看看,却被那群金吾卫拦住了。

    片刻后,叶九思朝年深摇了摇头,徐卯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了?按照徐卯所说,中毒的不是吕青么?怎么变成他自己了?

    这出人意料的反转令现场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唯有年深足尖点地,迅速跃向站在人群里的那个年轻道士。顺着刚才徐卯倒下前回望的方向,正是道士所在。从那个动作足以看出来,此事必定跟那个道士有关。

    只有抓住此人,才能得知背后所有的真相。

    见年深扑过来,人群吓得左躲右闪,仿佛海水退潮似的,瞬间就将那个正举步退走的年轻道士露了出来。

    年轻道士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连头都没回,疾步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悬崖边。

    人群四散奔逃,将想要冲过去帮忙的顾念挤得根本挪不动步。关键时刻,幸好叶九思冲过来,将他救出了‘人海’。

    “年深,给我抓活的!”众人身后传来吕青中气十足的怒吼。

    衣袍翻飞的年深宛如空中疾掠而过的鹰隼,转眼就已经赶到近前,距离那人仅剩半丈之遥。

    那个年轻道士跑到悬崖边突然站住了脚,崖下山雾迷蒙,寒风呼啸而上,吹得他青灰色的道袍鼓荡起来,仿若一片檐角破碎的瓦当,半身悬空,摇摇欲坠。

    那惊险的场面让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惊呼。

    站在崖边的道士回头看了年深一眼,脸上露出抹决绝而古怪的笑容,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就在那个瞬间,顾念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作者有话说:

    备注:刺青:唐朝民风开放,刺青文化也随之盛行,甚至出现了专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上官婉儿据说就在额头上刺了一朵梅花遮掩疤痕。唐人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还记载过一个小故事,说有位名叫葛清的年轻人,非常喜欢白居易的诗,于是就在身上刺了三十几首白居易的诗,不仅有诗,还配了图,被朋友知道以后,称呼他为"白舍人行诗图"。

    第54章

    他就是那个桃花阁里那个低调守礼粗通医术的小厮,十一郎!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谋杀徐卯?难道……震惊之余,顾念想到了一个之前完全没想到的方向。

    我可太迟钝了,居然没察觉到这点!这个时候才想通一切的顾念郁闷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悬崖边,千钧一发之际,年深及时赶到,堪堪伸手抓住了那个疾速坠落的身影。

    年深气沉丹田,手臂青筋鼓起,一手抓住悬崖边的石质栏杆稳住身体,一手抓紧道士的粗布腰带,正准备发力将栏杆外的人拽回来,悬在半空的道士却突然转身,猛地抬起右手。

    他袖内劲风鼓荡银光闪烁,‘唰’地弹出一物,正中年深左胸。

    一击得手,道士唇边露出笑意。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年深根本没有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遇到危险吓得立刻松手,反而继续用力,硬生生将他拎了回去。

    “砰!”道士被年深随手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金吾卫马上冲过来将人团团围住。马涼挥了挥手,几个人立刻压住道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三郎,你没事吧?”叶九思带着顾念冲到年深旁边,看到他胸口插着根线香粗细的黑针,吓得脸色都变了,顾念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年深胸膛起伏,稳住呼吸后冲着他和顾念摇摇头,自己伸手拔下了那根黑针。

    针尖儿上半点血迹都没有。

    原来根本没扎进去,顾念和叶九思这才长舒口气。

    “没想到纸甲真的有用。”叶九思激动地拍着顾念的肩膀,连连感叹。

    “你再拍他就散架了。”年深无奈地抬手护住顾念的肩膀,叶九思收手不及,‘啪’地拍在了年深的手背上。

    不就是拍个肩膀,至于吗?小世子瘪着嘴角,委委屈屈地收回了手。

    “顾司直没习过武。”年深安抚性地摸了摸叶九思的发顶,又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他骑马还会受伤。”叶九思恍然大悟。

    顾念抗议道,“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这跟提壶有什么关系?”

    “……”

    劫后余生的年深用指腹摸了摸胸口那沓纸上被黑针扎出的洞,心头泛起股寒气,又抬眸看了眼那个正跟叶九思人乱七八糟地沟通着提壶问题的人的背影,神色复杂。

    这个时候,萧云铠和杜泠连同叶九思的护卫,已经联手把想趁乱逃跑的那两个徐卯的手下抓住了。

    金吾卫把道士打扮的十一郎从头到脚搜了一遍,除了几个手指粗细用途不明的小瓶子,还从他手臂上摘下一个迷你型的□□。

    幸好,幸好对方那个时候恰好选择攻击距离手臂最近的胸口,如果他朝他年深的脖子来一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顾念看看那个□□,又看看年深胸口被扎出来的那个小洞摇了摇头,不愧气运最旺的男主。

    不过后来他也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十一郎大概当时只是想求击中目标,毕竟人的身体相对于脖颈之类的,面积大了许多,所以下意识地选择了同为要害且击中可能性更高的胸口。

    十一郎被马涼派人押走的时候,依旧死死地盯着年深的方向,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受伤。

    半炷香之后,年深等人都坐在了清凉观的斋堂。

    借着刚才的空档,年深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将他们发现徐卯意图刺杀,却不确定消息真假,情急之下只得先过来保护吕青的状况解释了一遍。

    吕青这才明白年深之前‘疑神疑鬼’的原因,大赞他忠勇。

    顾念:……

    现在又不是你骂人的时候了,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当然,吕青也同样被徐卯‘忘恩负义’的行为气得火冒三丈,要立刻审理那个道士查清原委,事情自然落到了正在现场的大理寺少卿年深头上。

    于是,年深主审,顾念在旁边笔录,萧云铠与杜泠分列左右,吕青、马涼、林国公、叶九思、户部尚书梁为论,尚书左丞任道渺等人也在旁边浩浩荡荡的坐了两排,准备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念忍不住扁了扁唇角,这种满堂紫衣贵胄听审的局面,还真是难得一见。

    众人坐稳,两个金吾卫便将五花大绑的道士和那两个徐卯的护卫押了进来,用力一推,三人便扑倒在地上。徐卯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放在他们旁边。

    十一郎冷眼扫过徐卯的尸体,努力挣扎了几下,终于半坐起来,一改之前低眉顺眼的模样,脊背挺得直直的。

    徐卯那两个护卫吓得面如土色,爬起来后缩在角落头压得低低的。

    顾念默默在纸上写了六个字,【桃花阁十一郎】,暗示性地点了点。

    原来是他!年深在顾念的提示下,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张脸眼熟了, “你叫什么名字,贯属何处。”

    “岳湎[miǎn],淮南道安州府山合县。”十一郎没有再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昂首挺胸地回答。

    “做什么的?”

    瞥了眼身边的尸体,岳湎唇角浮起丝嘲弄地冷笑,“那可就多了,少卿想问哪一个?”

    年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每个都说说。”

    “我既是桃花阁打理花圃的小厮,也是长安暗市里的毒郎君。”

    毒郎君?暗市?顾念诧异地看向堂下跪坐的那人,他就是毒郎君???

    原书里曾经有人卖给叶九思一个解毒药方,要价百金,说是出自毒郎君的百毒谱。据那人所说,百毒谱内都是极其灵验的奇药,既能杀人也能救人。

    年深同样有些讶异,眉心微皱,“暗市?”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可以选择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单纯做交易的地方,”岳湎眼内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似乎并不想多提那个地方,轻描淡写敷衍了事地解释了几句,“在那里,你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也可以卖任何东西,有人销赃,有人卖消息,我既然叫毒郎君,卖的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

    这个暗市,听起来就是做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岳湎态度上的微妙转变让顾念意识到,他对暗市的心理恐怕是非常复杂的,他大概既依靠那里,却又忍不住地鄙视那里。某种程度上,他可能认为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才是比较‘干净’的吧?

    “暗市在什么地方?”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就把别人无故牵扯进来。何况暗市的所在其实与这件案子本来也关系不大。”

    吕青着急地看了年深一眼,示意他赶紧先问问自己中没中毒。刚才清凉观的观主虽然给他把了脉,但他还是不能放心。

    “好,那就说说有关系的,你今天为何假冒清凉观的道士?除了徐卯,你还给谁下了毒?”年深收到吕青的暗示,及时开口。

    “我假冒道士,是徐卯安排的,或者说,余卯?他要我在斋醮大会上帮他毒杀镇东侯,”岳湎微微偏过头,看了眼吕青,又面色坦然地道,“但是他不知道,其实我把那份毒药留给了他自己。”

    吕青深吸口气,紧握双拳,脸色铁青。

    众人也纷纷露出震惊之色,这是什么情况?他既然是徐卯安排进来刺杀吕青的,为什么突然临阵倒戈?

    如果他按照计划行事,现在中毒身亡的,恐怕就是镇东侯了吧?

    “你只给徐卯一个人下了毒?”

    “放心,只有他。我要是真想给其它人下毒,这会儿你们就不会坐在这里,早就都跟他一样,去地府报道了。”

    众人:…………

    “你跟徐卯是怎么认识的?他的刺杀计划你知道多少,你为什么又改变心思转头杀了他?全部说清楚。”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放心,年某有的是耐心。”

    “我三岁学药,一晃就是十几年。三年前,师父去世。我只身来到长安,心高气盛却籍籍无名。阴差阳错之下,我认识了一位能人,他赏识我的才华,介绍我去了暗市。

    为了打响名头,我便将自己调制出的一种奇毒放到暗市高价寄售。这种毒无色透明,寻常之法根本检验不出,是我最为骄傲的作品,我叫它清音散。”

    马涼的面皮不自在地抽了抽,他就是那个用寻常银针之法验毒的人。

    堂下不少人更是下意识地将身体避得离桌案上放山泉水的提壶远了一些,他们刚才都听到徐卯提到过‘清音散’,原本还以为他是在吹牛,没想到世上居然真的有这种透明无色检验不出的毒药!

    “那些清音散立刻就被一个匿名主顾买走了。我不但得了大笔银钱,也打响了名头,兴奋异常,就想着再做一批清音散,但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出了大事。”

    就在这时,坐在马涼下首的户部尚书梁为论突然出声,指着地上徐卯的尸体道,“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徐卯的脸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丝笑容,那诡异的模样,不禁让人心头一寒。

    “一模一样,”尚书左丞任道渺不可思议地摇头,“他这个样子,就跟前年死在中书舍西厅的中书侍郎吴魁和中书舍人陈絯(hài)一模一样。”

    “一样也不奇怪,”岳湎泰然自若地道,“他们中的本来就应该是同一种毒。”

    在座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吴魁和陈絯(hài)居然也是死于清音散?

    顾念跟年深怔了怔,没想到会在此处意外听到中书舍那桩案子的消息。

    年深剑眉微扬,“那么,去年三月积福寺主持了然大师的案子你知道么?”

    “我听说之后有去查过,”岳湎点头道,“从打听到的死状来看,他有九成可能也是死在清音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