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没走进去，纪光山已经感受到里面活跃的氛围，广播正在放歌，是一首节奏很快的rap。 男生把包放在观众席上，正在做热身。纪光山沿着台阶往上走了几步，坐在高处看他。 男生的动作行云流水，节奏感很强，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运动的人。抬手的时候上衣边缘撩起一截，裤带正好垂在中间微微隆起的地方。 看来不仅学习用功，还是个朝气蓬勃、文体双修的运动系学弟。纪光山的眼神在他身上游离，心想自己搞到真的了。 可惜他明年就要出国了。 看着他走上跑道，顺着夜色的轨迹，一步步跑到离自己最远的那侧，纪光山收回眼神，怅然地叹气。 “有的人今天过后，就再没机会相见； 有的事今天放弃，就再没机会去做……” 广播还在放歌，一段舒缓的旋律之后，进入了极具爆发点的副歌部分。纪光山被音乐的节奏吸引注意，认真地听了几句歌词。 “不要害怕，哪怕失败——鼓起勇气、迈出一步都是胜利； 不要计较，对错得失——尽情去做、不留遗憾才是人生……” 九月的秋风干燥，吹得纪光山的脸颊发紧。从高考到保研，好不容易读了研究生，又要为以后的工作发愁，生活只有无尽的内卷。 他从来没有在图书馆连续几天注意到同一个人，因为想要了解更多信息，疯狂地跟了他一路。 眼前这个男生，就像是他繁忙的学业之余，突然出现的缺口。 或许是出于口译学生听读的本能，刚才那首歌的旋律也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 认识一下，做个朋友总不会错吧？ 而且“如何开始一段图书馆爱情”，趁着开学季的热潮，简直是一个绝妙的视频素材。 纪光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表达欲了。 实不相瞒，除了读书以外，纪光山还有一份自由的兼职，是个粉丝数不小的小破站up主。 从小到大，只要是和英语沾边的东西，就没有纪光山拿不到的奖。他也凭借着自己惊人的语言天赋，一路顺风顺水，拿到了央师大口译专业的保研名额。 但只有入了语言类大坑的学生清楚，这根本不是一条升学的捷径。对未来生活感到担忧的纪光山开始寻找副业。 虽然劝人学英专天打雷劈，但教人学英语绝对是普度众生。恰逢四六级考试，他就结合自己十多年的学习经验，做了一个长达30分钟的干货视频。 起初视频无人问津，直到四六级考试当天，播放量突然暴涨。纪光山切到后台一看，弹幕全是什么“考场外刷到的，还有十分钟就要进去了，寄”、“感谢大数据推荐，先收藏，明年再战[合十][合十]”、“425，过必还愿”…… 还有人留言说：up主声音真好听，可以每年都教我学英语吗？[热][热] 纪光山哭笑不得地回复他：穿条裤衩子再来吧。 不过这次意外的收获，让纪光山体会到了什么叫流量。从此以后，他正式开始在小破站上班，以每周1~2个视频的产出量兢兢业业地更新。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分享自己学英语、刷托福、考研试题的经验，或是开直播和与自己一样迷茫的英专学子起抱头痛哭。 偶尔他会拍一些整活视频，比如模仿不同国家的人说英语的口音、还原当代大学牲的考试周破防实况。 一年下来，他也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八万粉up主。 最近因为忙着应付导师和学业，纪光山鸽了好久的视频，突然有了这么好的素材，可不能白白浪费。 纪光山脑中冒出了无数生动有趣的文案，准备鼓起勇气，迈出在新学校里的第一步。 第2章 大数据：起来上班 在图书馆要别人的联系方式，无外乎两种途径，一是偷偷拍照去表白墙捞人，二是直接递小纸条。纪光山左思右想，觉得偷拍照片的行为不礼貌，最后还是决定用最朴实无华的方法。 第二天，纪光山早早地到了学校，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九点之后，图书馆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却迟迟不见那个男生。 等纪光山吃完午饭回来，斜对面的男生经常坐的已经被人占了，好像是个考研党，桌上叠着一大摞书。 纪光山进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自习室，盯着那摞书和对面陌生面孔看了眼好久，烦躁地拉开椅子，坐在电脑前。 他打开绑带笔记本，精准地翻到夹着纸条的那一页，对着昨晚写的小作文发呆。看来就算今天他来，也不会坐自己对面的位置了。 纪光山认命地把纸条夹回书里，打开语料库，找了一则国外报道，开始练听力。 “ladies alemen(女士们，先生们)……”几乎是在耳机发出声音的瞬间，纪光山立刻进入了高度集中的状态，随着播报员的语速在纸上飞快地写下符号。 新闻的内容不算长，等前半部分放完，纪光山按下暂停键，对着自己的笔记在心里用中文把一个个速记符号串成语义通顺的句子。 纪光山很享受这种高度专注带来的成就感。整理完一段话，他又把鼠标挪到播放键上。 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撑在离他不到半米的桌上。 纪光山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同学，这儿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