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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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帝:“传令下去,掘地三尺,也要将岑家人都查个清清楚楚。” 说是岑家人,其实景元帝说的是说,宁宏儒立刻就反应过来。 “喏。” 福灵心至,宁宏儒又道。 “陛下,关于那些人的绝杀令……” 景元帝斜睨了眼宁宏儒,说是多嘴,还真是多嘴。 他漫不经心地摆手:“撤了罢。” 既然惊蛰那么在意,那只要他们不碍事,那景元帝可以勉强容忍一二。 哪怕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宁宏儒瞪大了眼,好似听到了什么奇迹,满了半拍才欠身:“喏。” 再抬起头,景元帝又消失无踪。 这位陛下的身手可真是了得,说来,要不是他没那么空暇,说不定陛下都乐意自己去当甲三那个角色。 整日将惊蛰监控在自己的视线底下,这对景元帝来说,应当是无上的喜悦。 … 他好像在做梦。 梦里,吃着香香甜甜的腊八粥,听到外面在放烟花。他抱着小碗,猫猫祟祟躲在墙根下,想要潜行到后门去。 还没成功落跑,被人一把提了起来。 “嘿,怎么有只惊蛰在这里呢?” 岑玄因笑嘻嘻地拎着他,好一个不着调的父亲,还提着他衣领晃了晃。 真像是提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狗。 啪嗒—— 一声脆响,在惊蛰的耳边猛地一下。 惊蛰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下去。 一双大手从窗外抓住了他的胳膊,冰凉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睡着?” 惊蛰挣扎着坐回椅子上,也茫然了起来。 是了,他怎么能趴在窗边就这么睡着? 他刚才是做了梦? 可醒来,却是再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有点怀念。 他揉了揉胳膊,感觉自己都快睡僵了。 男人的手指显然知道他哪里不舒服,用力给他捏了两下,多少缓解那种僵硬和麻木。 可到底是冷的。 容九轻巧地从窗外跳进来,关上门窗,拖着惊蛰去屋内坐着,又折返去捅炭盆。 不知为何,容九做着这些生硬不熟悉的事,却又非常自然顺手。根本不觉得这样伺候惊蛰,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惊蛰喃喃:“……你怎么来了?” 容九让这屋内重新暖和过来,几步走到他的身边,“为你送腊八粥。” 惊蛰茫然接过容九递来的食盒,打开一瞧,里面的确是一碗腊八粥。 虽然他早上已经吃过半碗,现在又慢慢吃着容九送来的粥。 很甜,齁甜,几乎甜到了心里。 这甜有些过分,却又将刚才的寒意都驱散了。 紧接着,他吃到了一点点烧糊的味道。 惊蛰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微愣片刻,喃喃地说着:“……这腊八粥,是你做的?” 宫里做的,外面卖的,怎么可能会有糊味? 容九冷淡地垂眸看他:“你不是一直很怀念你家人?” 家人,亲人,家的味道。 尽管他并不理解惊蛰对这种关系的追寻,不过既是惊蛰喜欢,那便罢。 惊蛰的呼吸微窒,低头看着这碗甜过头,带着糊糊的焦香,连舌头都好像被糖分齁住的腊八粥……一时间,仿佛喉咙也被无数的蜜糖所堵塞,根本说不出话来。 家人……容九这话,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他和,容九吗? 惊蛰慢慢地,犹豫着说:“容九,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会有不同?”容九敛眉,“你知道,我不会懂。” “全然,不同。虽然我也不太懂,”惊蛰的嘴唇颤抖,轻声道,“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起,学。” 第73章 家人是个什么东西? 这听起来有点拗口,可家人,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成为的。 父母结合下诞生的孩子,与其父母天然就是一体,便是家人。 然家人,并非天然就怀揣着爱意。 不管是容九,还是慧平的家人,都如是证明了这点。 这世上有人愿意为了家人赴死,毫无怨言;也有人根本不在乎家人,把他们当做利益交换的工具,甚至是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惊蛰说他不懂,是真的不怎么懂。 然他记得那些温暖,是在午夜梦回后,还会一点点温暖到他,让他醒来都忍不住带着笑,那这样的相处,应当是自然的,最和美的家。 惊蛰抓着容九的手指,冷白的皮肤在他的摩挲下,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微红。 分明这事,说来根本没有哪里值得羞耻,可容九发现,惊蛰的手指在无意识地哆嗦。 指尖停留在容九的手背上,那细腻的触感,让容九微眯起眼。 他凑过去,舔了舔惊蛰的眼角,把人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家人,也能做这样的事?”容九反手扣住惊蛰的手指,穿插在指缝里,暧昧地摩挲,“也能,肌肤相亲,将你弄得黏黏糊糊?” 惊蛰羞得想要捂住他的嘴,“你说什么呢……我们,就,家人……夫妻也是,家人,做这样的事情,也是……”他说得非常吞吐。 明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却被容九暧昧的话,搞得这么下流。 又不是所有的家人都有血缘关系,夫妻一体,成为家人,那会有亲密的接触……那也,理所当然。 “那我们可以做夫妻。” 容九果断道。 惊蛰沉默了一瞬:“我们,都是男子。” “那就夫夫。”容九顺滑地改口,“没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 惊蛰这下不只是手在哆嗦,连人都在哆嗦。他很想抓点什么挡住自己的脸,不行了,容九这么突然这么…… 惊蛰的脸爆红,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终只能尴尬地停留在容九的胸口,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不要扯远了,我们刚才说的,家人什么的……应该,和我们之前做的,没什么差别……” “有差别。”容九忽而说道。 啊? 惊蛰抬头,看向那个,刚才还说自己不懂的男人,“什么差别?” 容九:“家人,不该住在一处?” 惊蛰紧张地舔了舔唇,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家人家人,肯定是先有家,有个住处,住在一起,才能成为家人。 应该是这样吧? 惊蛰也不太懂,“是的,吧?” “那你,怎么不与我住在一起?” ……哈? 尽管惊蛰在容九说话前,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可当他真的说出来时,还是觉得很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不是因为羞耻,是因为某种太过满溢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心口,太满,太难受,以至于有什么东西,想从眼睛里掉出来。 惊蛰很想捂着心,听它到底是怎么跳动,却不想抽出手,只想和容九贴得更紧些。 他颤动了唇,这才小声挤出一句话:“我也想,和你住在一块。” 容九很粘人。 是那种看着冷冷淡淡,可是只要他们在一起,视线无时无刻都追在惊蛰身上的男人。 尽管他话不多,可惊蛰知道男人一直注视着他。 仿佛这每隔几日的相见,还是不足够的。 然不管是惊蛰还是容九,都有自己的事务要做,肯定不能够恣意妄为。 要是他们每日下值都能住在一处,应当可以弥补这些空缺。 惊蛰是这么想,自然,那话,也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