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６ 老朋友，或者说曖昧对象

    「今天要喝些什么呢？」如同往常的工作，江晋忠站在前台，无神的看着眼前的操作萤幕。

    「熟成红茶，微糖微冰。」

    熟悉的声音，不由得让江晋忠抬头看对方几眼，但当两人眼神接触的时候，江晋忠却只发出阵阵的叹息。

    「既然下班了，早点回家不好吗？还喝饮料，上次不是才在嫌给我一千元太多吗？」江晋忠看着眼前满面笑容的郑培廷，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

    「你猜对囉！所以我只要中杯就好，顺便帮我用环保杯。」郑培廷拿出了袋子里的保温杯，递给了江晋忠，「这样……三十五元，我还挺节俭的吧？」铜板的声音在前台上响起，数目一字排开，正好三十五元整。

    看着前台上的铜板，江晋忠沉闷的看了几眼，还是收进了收银机内，「稍等一下喔。」江晋忠推回了收银机，把一旁刚列印出来的发票给抽了出来，「这里是发票和收据，给！你！」顿时间郑培廷感受到了来自手上的压力，对方看起来是十分不满的样子。

    「干嘛对我那么兇啊……我也是顾客啊……」郑培廷把手撑在前台上，像在讨拍一样盯着江晋忠看，「不怕我等等去投诉吗？」看着在后方调製手摇饮的江晋忠，不由得让郑培廷又多看了几眼。

    「你到底在看三小，不要以为现在没人就可以乱调情耶！」江晋忠把做好的手摇杯放到了郑培廷的面前，还传出了来自保温杯的金属碰撞声，总感觉到江晋忠满满的闷气。

    「我只是在看你而已，想那么多……」郑培廷接过保温杯，收进了袋子中。

    看着江晋忠烦闷的样子，郑培廷却还不死心，总想再多问几句，「那么……你工作到几点？」看了看手中的手錶，郑培廷才发现早已过了晚饭时间，「你都不用吃晚餐吗？等等我陪你去吃。」

    「九点。」看了看触控萤幕上的时间，江晋忠狡猾的笑了笑，「还有两个小时，怎样？难道你要那时候再吃？」江晋忠自己开的玩笑都觉得过于冰冷，但还是不禁笑了出来，像在嘲讽自己，又像在嘲讽郑培廷。

    看着江晋忠一副不相信自己的表情，胜负心就不自觉的窜上心头，「我……等你下班来找你。」郑培廷走向了自己的摩托车，从里面拿出了一顶安全帽后，转头逕直的朝江晋忠走去，「给你，说好了喔！我相信你不会偷跑的。」郑培廷把安全帽留在了江晋忠的面前，自己则骑着摩托车，再次离去。

    看着眼前的安全帽，即便百般不解，江晋忠却还是收到了前台下方，「哼！果然还是个大可爱，只是……他更有自信了。」江晋忠把双手撑在前台，原本有些烦闷的表情却多了点喜色。

    「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看着在店内收拾东西的江晋忠，郑培廷脱下了安全帽，站在了铁捲门的外面，等待着对方。

    「好──你最棒了。」江晋忠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也只有敷衍了郑培廷几句。但郑培廷反而不再多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对方。

    ［咣噹。］随着铁捲门的拉下，江晋忠今日的工作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这才可以好好和郑培廷谈话。

    「所以呢？你要请客吗？」江晋忠从铁捲门内走出，朝着门外的郑培廷看，「帮一下弱势族群。」江晋忠戴上了安全帽，自然的坐上了郑培廷的摩托车。

    「很自动喔！」郑培廷走到了江晋忠的身旁，把车钥匙递给了对方，「既然要我请客，那你来骑车吧！」

    接过车钥匙，江晋忠笑了几声，默默地啟动了引擎，「上来吧！大男孩。」看着郑培廷害羞又的表情，江晋忠感觉两人间又多了层纯纯的曖昧，挑逗着彼此的心灵，「这样就害羞啊！那我岂不是该多说几句？」

    「你想玩吗？但我……也没多排斥喔！」郑培廷跨坐上了机车，双手安分的抓紧了后方的把手，不料江晋忠却不安分的对着后坐的人开始毛手毛脚。

    「抱住我的腰。」江晋忠拉住了郑培廷的双手，硬是把人的身体往自己靠了几分，「怎么样？有没有勃起了？」江晋忠挑弄着郑培廷，惹的郑培廷娇羞地朝了他的背脊打了几下，「哼！你真色情。」两人间感觉都被满满的曖昧气息给充斥着。

    一路上，彼此都在感受着彼此的每寸呼吸，但两人却都娇怯的不敢开口。不过郑培廷的双手却也越抱越紧，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情意。

    「你啊……抱那么紧，是怕我跳车吗？」趁着红绿灯的空档，江晋忠把郑培廷的双手给松开了些，但双方却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你知道吗？那么久了，我都还没有离开过这个都市。」仰着头，看着无尽的天空，江晋忠的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这里……可能就是我最好的家吧！」

    「对，所以你哪里都不能去，我……才能在每天下班后就看到你的身影。」郑培廷把下顎靠在了江晋忠的肩膀，轻轻地朝了对方的耳朵吹了口气。

    「噁心……」江晋忠虽然摆出一副厌恶的模样，但却还是心口不一的露出了抹雀跃的微笑。

    「是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啊？」郑培廷松开了为在江晋忠腰部的双手，慢慢的朝着对方的胸口移动，最后停留在了两点的蓓蕾上，「怎么样？现在换你该娇羞囉！」郑培廷露出了阴险的表情，而双手也还不断的挑逗着江晋忠。

    「在我失去中心跌倒前，我都不会说什么的。」看到绿灯亮起，江晋忠催下油门，像想把身体的情慾给甩开，但……身下的小兄弟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上翘起。

    「好了，我认输好吗？」江晋忠把车临停到路边，把郑培廷的两隻手给移开，「我今天可不想做，还是……你要给我干？」看着身后的郑培廷，江晋忠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看着江晋忠期待的样子，郑培廷勾引似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想要吗？」看着江晋忠情慾的双眼，郑培廷却狠心的给对方泼了盆冷水，「想太多！」江晋忠的脑瓜子被狠狠的敲了一下，而郑培廷还是十分狡猾的笑着，「我都没有准备，还想啊！明天还要上班呢！」看着江晋忠假装头疼的样子，两人像是多年的朋友一般，互相跟彼此打闹着。

    「看到前面的招牌了吗？」郑培廷指了指前面的转角处，永和豆浆的招牌就矗立在远处，「你的晚餐，我的宵夜。」双手环抱住江晋忠的腰间，头缓缓的靠上了江晋忠的肩膀。

    「敢这样对我，等等吃光你的钱包！」江晋忠把被打歪的安全帽戴正，催下油门，朝着前方驶去。

    「我要……十颗水饺，一颗荷包蛋，再给我杯红茶。」点完餐，郑培廷看了看身旁的江晋忠，却发现对方早已点完餐，收起了钱包，「不是说好要我请客吗？怎么自己先付了？」

    「你以为你有那么多钱啊！我看你钱包都只剩张百钞了，还装嘞！」江晋忠坐到了一旁的座位，等着餐点，也等着郑培廷，「你啊……也很辛苦的。」江晋忠的表情像找到同类一样，满是同情和怜惜。

    「都是要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辛苦吗？」收起了钱包，郑培廷拿了杯红茶，坐到了江晋忠的身旁，硬是搂了对方好一阵子。

    「既然懂了，就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是你想的那一个人。」江晋忠拿着手边的豆浆啜了几口，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

    看着江晋忠毫不期待的样子，郑培廷却还不想死心，「我知道啊！不过……我也不想拋下你啊……」放下了手边的红茶，手不安分的摸着江晋忠的头发，「就让我……再了解你一点吧！」郑培廷双眼直直的盯着江晋忠看，很是深情。

    看着郑培廷专注的双眼，江晋忠心里的某个开关似乎又被开啟，微笑不自觉的浮现在嘴角旁，「既然那么想，你就试啊！反正……手摇店就在我家旁，随时来，随时看。」郑培廷的心情在听到这席话后就好了不少，但江晋忠却嫌这样的衝击不够，唇慢慢的贴近了郑培廷的耳朵，小小声地朝对方喊话，「随时干。」

    「噁心。」郑培廷移开了江晋忠，但心里的衝击确实迟迟无法抹掉，还不断在脑袋里酝酿着。

    ［轰轰轰！］摩托车的引擎发动，江晋忠一把就跳上了车身，握住了前方的把手。

    「你还想去哪里吗？」摩托车上，江晋忠看着身后的郑培廷，很是疲累，现在的他只想要回家休息而已。

    「没事，回家吧！你也累了。」郑培廷把手掌贴上了把手，和江晋忠的手叠在了一起，「我来骑吧，你看你多累啊！」郑培廷摸了摸江晋忠的脸颊，把人推到了后座。

    「谢谢喔！我确实累了。」江晋忠把双手环抱住郑培廷的身体，轻轻的躺在了对方的背脊上。

    「有这样的好朋友，不错吧？」郑培廷还想引诱身后的男人，不料对方早已沉沉的睡去，丝毫没有反应，「小猴子。」郑培廷瞥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心里又有了一番波澜，「真可爱啊……让我看了好久好久。」郑培廷轻轻的抚摸着江晋忠抱住自己的两隻手，感受着对方的身躯，在这些年的变化。

    「那么久了，可以……重新开始了吧？」看着后照镜里的江晋忠，郑培廷雀跃的笑了笑，随着绿灯的亮起，心情连着机车一同飞越了起来，感受着两人相处的小小时间。

    ＊

    「怎么样？每天一杯手摇饮可不好喔！」看着郑培廷接近的身影，江晋忠身体靠在了前台，向郑培廷叫喊到。

    「谢谢关心，但我也不是要来点饮料的……」郑培廷把手边的塑胶袋递给了江晋忠，「给你，应该……算小点心吧？」

    接过袋子，江晋忠朝里面瞥了几眼，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真当我是猴子啊？」江晋忠把袋子放到了一旁，调侃了郑培廷几句，「不知道吗？动物园的猴子可是禁止餵食的。」

    「你不是动物园的猴子。」郑培廷捏了捏江晋忠的脸颊，表情像在逗弄对方似的，「我要把你领养回去。」

    「好啊！你试试。但……动物园的猴子还是很残暴的喔！」江晋忠把手指捲起，一副要咬郑培廷的样子。

    「要懂得如何驯服小猴子，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囉！」郑培廷用双手包住了江晋忠手指，「等我喔！小猴子。」放开江晋忠，郑培廷害羞的搓了搓手，喊了句再见后，提着包包就赶紧走人了。

    「谁啊？」一旁的张钧汉看到两人的互动，不得多问几句，好奇心一时间就提了起来。

    「嗯……老朋友。」看着郑培廷离去的背影，江晋忠的嘴角又慢慢有了抹微笑，「或者说……曖昧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