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車程

    从渭城去青城，车程不近，怕卢映露车上无聊，顾青岩带了副精巧的西洋棋，小盒子展开前大概是卢映露两隻手掌併起来的大小，盒子整体是胡桃木做的，展开了便是棋盘，十六枚棋子则分用了浅色的白蜡木和深色的玫瑰木（註一）製成，棋盘表面和棋子底座嵌了磁石，移动中棋子能牢牢地固定在棋盘上，很适合出行时携带，此外，顾青岩还准备了一副扑克牌。

    带上西洋棋是一决定要带卢映露回娘家时就打算好的，扑克牌是临时加上的，要知道在英格兰，扑克时常出现的地方是酒肆赌桌，虽不算粗俗，但也不知道是否适合卢映露，不过顾青岩当初学会玩扑克的时候，有个教授教了他一个变种的桥牌玩法，叫做蜜月桥牌（註二），从名字到玩法，都很适合如今的他和卢映露，便忍不住带上了。

    在车上，卢映露明显的更想玩西洋棋，毕竟都是棋，卢映露会下象棋，所以规则上相近的西洋棋当然好上手许多，不过玩了两局都没胜场后便有些失了兴趣，看小姑娘失了兴致，顾青岩便换上了扑克牌，开始给卢映露讲起了规则。

    蜜月桥牌是双人桥牌，而桥牌本身，便是一种机率游戏，再加上有叫牌这样略需心理战略的环节，和下棋是不同的体验，卢映露觉着很是新鲜，而且首局也不知道是她新手运奇佳还是顾青岩放水，卢映露胜了这局，便有些食髓知味，连玩了五局牌，和顾青岩打的平分秋色，这才满足的罢手不玩。

    这时车已经行到了邻近青城的山村，卢映露前几次乘车，不是过于紧张就是心不在焉或是体力不支睡着，竟第一次看到路途上的风景，顾青岩见她注意力都被窗外景色吸走了，也不在意，把牌和棋都收了，也就朝着卢映露看出去的方向看去。

    此时路经之处是两城之界的山丘，越往青城，起伏越缓，能看见成片的茶树林，还有顶着斗笠的茶人行走其中，在行一段，便是开始结穗的稻田，荷锄的农人在稻田边上整地，揹着奶娃娃的妇人挑着箩筐在田埂上走着，不时侧回头和背在身后的孩子说话，即便与车道间有些距离，那份温柔还是清晰可见。

    看着，卢映露不禁有点在意，顾家刚迎接了个新生命，全家上下都洋溢着新生的欢喜，自己从文秀灵產前便不时去陪伴，自然在產后也去看了孩子，但顾青岩没去，他是否不喜欢孩子呢？卢映露想着，悄悄地回头去看顾青岩，男人的视线似乎停在更远处，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那对母子，于是卢映露赶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有些事，似乎不问也好，她自己也怕，万一顾青岩想儘快要孩子，自己也不知道当不当得了母亲。

    想着想着，意识便开始远走，卢映露不知觉间枕着窗沿睡了过去，顾青岩在她一小阵子没有动静后注意到了，他朝她的位置靠近，然后轻轻地把卢映露的脑袋移到了自己肩上，小姑娘下意识的往顾青岩身边窝了窝身子，找着了舒适的姿势后便不再乱动了，顾青岩不自知的掛上了笑，想着卢映露今日起的早，睡一会也好，待到了卢家，才能更有精神的与家人团聚。

    註一  Rosewood，黄檀木。

    註二  Honeymoon  Bridge，双人桥牌，针对新婚夫妻或初学者设计的简易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