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朱英盛虽然不知道王蔓云让自己打听的事有什么目的，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刚好哥哥回来了， 他们可以去试试风筝。 “小华， 来， 让我看看，有没有哪受伤？”王蔓云跟朱英盛交代完正事， 就看向了朱英华，忙活好一会，此时才有空看看又高了的少年。 十三岁的少年还很稚嫩。 不管是神情，还是脸庞，都是稚嫩的，但却因为已经成了军人，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带上了一股独属于军人的凌冽。 让人在感叹孩子沉稳的同时，也心疼。 朱英华原本在跟周正江说话，两人年龄相近，不少兴趣相同，周正江更因为自己今年没法进入少年军人预备队遗憾，见了朱英华，他对对方在部队里的生活特别感兴趣。 拉着人，一直问朱英华的军营生活。 能说的，不用保密的，朱英华当然都会告知，一些不能说的，直接闭嘴。 都是军人子女，对于部队的纪律非常熟悉。 朱英华闭嘴不言，周正江就知道问了不该问的，也没有尴尬，而是接着换个自己敢兴趣的话题，可能真是轻易得到时不珍惜，当没法再进入少年预备队后，他反而向往着里面的生活与进入。 两个少年正坐在一起说话时，就听到了王蔓云的声音。 朱英华赶紧起身走了过来。 他这一走近，王蔓云立刻更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成长，以前两人站在一起时，她要高些。 但今天，当两人在站在一起时，居然是势均力敌。 “妈，你放心，我没受伤，不信你看。”朱英华伸出手给王蔓云检查。 原本白白净净的手因为有了军旅生涯，黑了不少，也粗糙了不少，摸着少年略微有点粗糙的食指指腹，王蔓云知道孩子这是训练枪了。 只有大量的训练，才能让光滑白嫩的指腹变粗。 朱英华敏锐地察觉到王蔓云的心疼，赶紧收回手，撩起裤腿给对方检查，“你看，腿也没有受伤，在部队，我过得很好，所有教官都很好，战友们也很团结。” 王蔓云看出少年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迅速收起心疼，笑道：“跟我说，牛肉干吃了几天就吃完了？”她一直觉得朱英华是个很自律的孩子，要是不贪嘴，肯定是昨天，不，说不定是今天早上才吃完。 朱英华没想到王蔓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牛肉干他早就分了出去。 可以说刚回到部队没几天就分了，但要说吃完，估计今天都没吃完。 因为所有队员都舍不得吃。 实在是太馋，大家就用手指撕一小绺尝尝味道。 反正他的也没吃完。 朱英华默默从一旁的背包里掏出玻璃罐递给王蔓云，里面有块瘦身很多的牛肉干。 “还剩这么点怎么不都吃了？”王蔓云诧异地接过玻璃罐，想着要不要让警卫员小郑去供销点再买点牛肉，下个月再带点去。 “这一块，我吃了一个月。” 朱英华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假话。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王蔓云看着少年已经没有了婴儿肥的下巴，有点想不通，她之前可是叮嘱了孩子，牛肉干不用分，毕竟这是肉食，各家肉票一个月就那么点，谁再嘴馋，也不可能不懂事讨要。 难道是被同伴抢了？ 王蔓云是这么想的，朱英盛这群小孩也是这么想的。 朱英盛更是着急地问了出来，“哥，是不是有人抢了你的牛肉干？你说，是谁？”说话时，他已经在挽衣袖准备出门找人麻烦。 他都舍不得吃，这些人太过分了，抢得就剩一块。 朱英华眼瞅着大家误会，赶紧把事情解释清楚。 他当然舍不得把王蔓云特意给他做的牛肉干分人，但情况不同，该分的时候是一定要分的，不管队员们在训练之中有多少针锋相对，那都是合理且正常的竞争，但在重大事情前，一定要团结。 因为军人的后背是能永远放心交给队友的。 听完朱英华的解释，王蔓云才明白怎么回事，笑道：“既然你没怎么吃上牛肉干，那我再做点，一会就让警卫员去买牛肉。” 过年时，张家还了他们不少肉票，她觉得得用在孩子身上。 “嗯。” 朱英华用力点头，他真没怎么吃到，每次实在是太馋了，他才小心撕一点含在嘴里，品尝着也就比头发丝稍微大点的肉丝。 熟悉的美味缓解了他想家的心思。 “对了，我给你介绍我们家的警卫员小郑，你爸升职了，现在是军分区的副司令，家里配了警卫员，今后你们彼此要尊重。” 王蔓云想起搬家的根源，招呼厨房里择菜的小郑。 一旁，朱英盛这几个小孩见没有架打，赶紧默默把刚挽起来的衣袖小心翼翼放下，甚至一个个偷偷打量着王蔓云。 生怕王蔓云发现他们的暴力倾向。 幸好王蔓云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刚回来的朱英华身上，他们才逃过一劫。 几个小孩彼此对视一眼，都偷偷吐了吐舌头。 囡囡跟昊昊尤其觉得好玩，两个小孩在吐完舌头后，又相互扮起了鬼脸，你抓我一下，我挠一指，乐得咯咯直笑。 小郑早就留意到客厅里的情况，也知道朱英华是朱家的孩子，听到王蔓云的声音，赶紧应答一声，洗了手就出了厨房。 “小华，这是小郑同志，比你大，你叫他哥。”王蔓云介绍完警卫员，又把朱英华介绍对对方，“小郑同志，这是朱英华，我大儿子。” “同志你好。” 新认识的两人握手，彼此对对方的感观都挺好。 王蔓云见两人认识了，才对小郑说道：“你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牛肉卖，有就买五斤回来。”说完把钱跟肉票数给了对方。 “我马上去。” 小郑接过就出了门。 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要是不快点，估计牛肉还真买不到，因为每天供销点供应的牛肉很少。 因为比猪肉贵些，不少人宁愿吃猪肉也舍不得买牛肉，供销点担心卖不完，货量就控制得少。 小郑是大小伙子，速度快，很快就到了供销社，结果还没等他问，就见肉摊上最后一块牛肉被人买走了。 “同志，还有牛肉吗？” 小郑不甘地问了问丁壮。 “没有了。”丁壮瓮声瓮气回答，认出是朱家的警卫员，多解释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买牛肉的人多，最后一块刚刚卖完，你可以去外面的供销社看看，那边供货量比我们供销点大。” “那我去看看，同志，谢谢你。” 小郑赶紧去了家属区外的供销社。 运气不错，刚好还剩一块数量不小的腱子肉，赶紧买了下来，刚往外走，就见到大院里的几个家属急匆匆来买牛肉。 他回想了一下王蔓云跟朱英华的对话，就猜到了原因，回去后，把事情跟王蔓云说了。 王蔓云一听就心里有数。 午饭是她带着朱英华跟警卫员一起做的，原本朱英华刚回来，王蔓云不可能让孩子帮忙，但朱英华黏在王蔓云身边硬要帮忙，王蔓云就随孩子了。 厨房里待了三人，朱英盛这些小孩就算是想帮忙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遗憾地看着，然后就开始把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等朱英华帮了能帮的所有活，洗了手出厨房时，就被朱英盛拉出门，来到了院子里。 看着院子里五颜六色的几个风筝，朱英华诧异了。 “哥，这些都是我们给你的礼物。” 朱英盛大声宣布。 “都是我的？”朱英华意外，他还以为只有其中之一是自己的。 “除了囡囡跟昊昊，我们几人都各自给你做了个风筝，都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不过……”朱英盛说到这，嘿嘿地笑了起来。 朱英华懂了，点头道：“可以，大家一起玩。” 以前在苏军区大院时，都是一群孩子玩一个风筝，这会入眼就是四个，一起玩才更有意思，不然真要一人一个，囡囡跟昊昊就没得玩。 “下午我们找地方试试风筝。” 朱英盛早就等着这天了，为了等朱英华回来，风筝做好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试飞。 “好。” 朱英华原本就是少年，回了家，看着喜欢的东西，哪有不心动的。 “一会先飞我的坦克！” 朱英盛霸气宣布。 “不行，先飞我做的飞机。”周正江幼稚起来，跟还没满八岁的表弟争夺第一试飞权。 “不行，我是哥哥的亲弟弟，要先试我的礼物。”朱英盛随口就找到了理由。 “我是表哥，是客人，你不更应该让着我吗？”周正江不甘示弱。 “对啊，你是表哥，我亲表哥，哪有表哥这么欺负亲表弟的，不行，得先试我的坦克。”朱英盛向周正江伸出舌头挑衅，据理力争。 “你们都是男孩子，当然要先试我的！” 秋秋见两人争得不可开交，站出来表态，她是女孩子，所有男孩子都要礼让她。 争执声停了，所有人都看向那朵绚丽的红色大花。 就算没人介绍，朱英华也能猜出这朵大花风筝出自秋秋之手。 “画得真好。” 朱英华想了好一会，只能找出这么个赞美词。 说实在话，他不想放这个大红花的风筝，但看着秋秋跟囡囡，还有昊昊那清澈期盼的目光，他觉得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几个男孩对视一眼，都同情地看了一眼朱英华，转头默不作声。 要让他们放这朵花，他们也是很羞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