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修復(06)

    今天是我下定决心不要再去等赖伟学第一天。

    昨晚睡的非常差，早上六点醒来后完全没有睡意，我决定搭第一班公车去学校。

    刚走到教室门口，看到教室里只有郭亿诗跟古宁雪，我停下脚步。

    「你跟梁珮璇吵架了？」听到古宁雪这么问。

    心跳跳得很快，知道偷听别人讲话很不对，但又想知道郭亿诗会说什么。

    沉默了几秒，听到郭亿诗的声音，「……没有。」

    「她不是每天都还去等她男朋友吗？」

    「因为她还相信那个男的。」从郭亿诗的语气听出无奈。

    「那种人不值得当朋友吧？」。

    不确定她是要挑拨，还是苦口婆心的为郭亿诗好。

    在感到愤怒的下一秒，愤怒却被自己给浇熄。如果立场对调过来呢？如果郭亿诗顾着谈恋爱，跟我的话题只剩恋爱呢？我有办法像她一样还那么有耐心的陪伴我，还苦口婆心地说出那些话吗？

    好想痛扁以前的自己一顿。

    想到这边，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快要承受不住重力了。

    下一秒，郭亿诗讲出口的话，让我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就算她觉得那个男的比较重要，对我而言她还是最好的朋友，没有谁能取代她。」郭亿诗的语气很是坚定。

    没有再听她们的对话，转身往楼下走去，直到第一节课快开始才回到教室。

    今天一整天，都在思考要怎么主动开口和郭亿诗讲话。明明以前是想找就找的关係，非常轻松，但现在却被我搞成这样。

    放学时，忽然下起滂沱大雨，当我回过神时，郭亿诗已经离开教室了。

    我单方面的和郭亿诗冷战那么多天，一直以为跟她的友情可能就这样渐行渐远了。

    但没想到的是，她一直比我珍惜我们的友谊。

    在我迎向爱情怀抱的时候，她也一直在背后默默的看着我、陪伴我，甚至还帮我掩护。她有时候开导我，有时候又很体贴的什么都不多说，只是默默的陪在一旁让我知道她在。

    在别人试图和她说我有多不好，多不值得交心时，她却仍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而我却为了那早就不復存在的爱情执着，伤害了她。

    就算我们没有办法回到最初的模样，还是一定得跟她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那么在乎我，总是为了我着想。

    对不起，你对我的好，我总是忘记珍惜，还伤害你的心。

    鼓起勇气，往郭亿诗家的咖啡馆方向前进。

    虽然拿书包挡雨，但因为雨实在下太大了，到咖啡馆门口时，还是全身湿透了。

    看着店内柔和的灯光，忽然害怕推开这扇门，忽然担心会不会被郭亿诗问我来干么。

    「借过。」听到有人开口，赶紧往另一边退，结果发现讲话的人是刘时杰。

    「你在干么？」大概是我的模样太狼狈了，他冷漠的脸庞浮现了讶异。

    我摇摇头，忽然又兴起了逃跑的念头，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前面。

    「干么不进去？」王英克扬眉。

    他和刘时杰把雨伞收进伞架，王英克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将我转回面向咖啡店的方向，他用这沉默的行动阻止我逃跑。

    最后，只能跟着他们进到咖啡馆。

    「欢迎回来！」游思苹清脆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她注意到我了，「珮璇学姐！超久没看到你了！怎么淋那么湿？」

    没有回答她，将视线转向吧檯里的郭亿诗，她也看着我。

    她看我的眼神跟冷战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只是下一秒她却回头往内走。

    看到她的反应，我的眼泪瞬间掉落。

    凭什么奢求她原谅？奢求她用一样的态度对我？

    「冷不冷啊？珮璇？」一块毛巾掉在头上，郭亿诗很温柔的替我擦拭头发。

    「对不起……亿诗对不起……」眼泪掉的更兇了。

    「道什么歉呢？怎么会淋的那么湿啊？可别感冒了。」

    我们没有再说话，直到头发变得没有那么湿，身上没有那么冷。

    「珮璇，要不要去我房间吹一下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或是我的借你穿？」

    我没有回答，我真的能接受郭亿诗的温柔吗？为什么她能做到始终如一？

    「亿诗学姐，你带珮璇学姐去吧，现在店里不忙，而且学长们会帮忙的。」游思苹伸手拉拉我的手，「学姐，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吧？好好说出来吧。」

    「小思，谢谢。」听到她后面那句话，我感到鼻酸。

    郭亿诗又确认一次店里的状况，带着我上楼到她房间。

    已经多久没有来这边了？多久没有跟她两人独处了？

    「亿诗，我是个很烂的朋友，对不起。」讲到后面，眼眶又红了。

    不喜欢自己如此糟糕的模样，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表达我的心情。不求能得到谅解，毕竟我这几个月的行为有多愚蠢就有多蠢。

    「珮璇，我没有觉得你很烂，只是那阵子真的很寂寞而已。」郭亿诗在她房间的地板坐下，轻轻拍了拍旁边，示意我也在她旁边坐下。

    我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不要生气，真的不要生气喔。」郭亿诗语气小心翼翼，「因为我觉得他感觉只是想藉由这种方式分手，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传达给你，也很怕我的直觉错误，但是我不想看你为了他变得如此憔悴，跟家人闹翻，把自己一切搞砸。」

    我没有马上回答郭亿诗，可是此时此刻，终于能理解那时候她要说出那些话提醒我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只是不忍心看我继续折磨自己，不想我还沉浸在这段已经无救的爱情。

    「你现在的心情呢？」郭亿诗一定还担心我会继续傻下去吧。

    「我……我其实早就有点发现了，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跟自尊，一直不肯承认。」我垂下眼，「只是很不甘心，我始终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真相可能就是……你们不适合在一起了，但我能保证这不是你的损失，是他的损失。」郭亿诗捏了我的手，「你很好喔，是他不懂你的好。」

    「亿诗，谢谢你。」

    如果是当初的我听到这番话大概又会情绪失控了吧，但是现在却能冷静面对了，同时意识到郭亿诗真的好温柔。

    郭亿诗伸手抱住我，「找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吧？新认识别的人也好，找想做的事情也好。」

    「嗯。」我回抱住她。

    「或是跟英克和时杰聊天呀。」郭亿诗语气充满笑意，「他们也不错吧？」

    我呃了一声。

    「什么反应啦？」

    「他们只会呛我而已，我看算了吧。」看着郭亿诗，「我可能……还是会想着他吧，这段时间。」

    「嗯，毕竟感情也不是说放就放呀？」郭亿诗看起来并不介意，「还是你要下载交友软体？」

    「欸？」

    「我无聊有玩过欸，但是删掉了。」郭亿诗的话让我瞪大双眼。

    「真假，我以为亿诗对这种没兴趣。」

    「我觉得……你可以当作转移注意力吗？」郭亿诗歪头看起来像在思考什么，隔了一下又说，「说不定你会遇到聊得来的人？或是因为他们都太糟了，你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念书，到好的大学去找新对象？」

    「什么啦。」郭亿诗的发言让我啼笑皆非，「我……暂时不会谈恋爱吧？毕竟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忘掉和放下……而且好不容易最近跟妈讲开了。」

    「真的喔？你妈不生气了？」

    「我吓到她了吧？我太任性了，反正我这阵子就……先试着沉淀心情和放下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知道要真的做到还要很多时间。

    郭亿诗没有多说什么，但掛着鼓励的笑，隔了一下她开口，「啊，你要不要换件衣服呀？」

    「不然你借我吹风机好了，我脱下来稍微吹乾就好。」

    「那你慢慢用吧，我先下去看需不需要帮忙。」

    我点点头，目送郭亿诗离开房间后松了好大一口气。

    幸好她还愿意理我，我是何其幸运能和她当朋友，能被她温柔对待。

    吹完衣服和裤子后，把吹风机收好，才下楼。

    店内有不少客人，但是饮料似乎都做得差不多了，郭亿诗跟游思苹又坐去老位置，刘时杰却不在那边，只剩王英克。

    「刘时杰呢？」我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回家啦，珮璇学姐这几天还来吗？我再叫学长来。」游思苹说。

    「我最近会常来的。」我回她一个笑，「小思最近好吗？」

    「嗯，最近还满忙的，但很充实喔。」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王英克，他正撑着头看着窗外。

    要不是因为他讲的那些话，我是不是又要花更多时间才愿意面对？

    是不是该跟他说声谢谢？可是要突然跟他道谢总觉得有点彆扭。

    这时门被推开了，郭亿诗跟游思苹互看一眼后站起来朝吧檯走去。

    「欸，王英克。」

    「干么？」他转头看我，还挑眉。

    「你……」啊，原本要讲什么？

    「你干么一直盯着我？」他双眼直盯着我，勾起有点轻浮的笑容，「因为好看？」

    「……唉。」他的发言害我忍不住叹了一口，虽然是不难看，但哪有人自己说的？

    「我要回家了。」他恢復平常的表情，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拿起，走到吧檯前放下后，又走回桌子旁拿起他的书包。

    「等等啦。」我站了起来。

    「我，大概知道你要讲啥。」结果他看着我这样讲，愣了一下，他已经转身推开门离开了。

    明明他刚刚的举止依旧有点屁孩，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我再次感受到我跟他的年龄真的没有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