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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座下弟子之中第三人,比江枫桥晚了八年入门,不过其修为已经于江枫桥一样,越过了凡俗人的后天、先天之境,到了引气入体,修炼出了剑气。 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应当是永远没有表情的脸。 江枫桥只知道,莫回入门之前,一家丧生火海,只有莫回逃出一劫。师尊带他回来的时候说,莫回年纪小,当时吓住了,此后就再也不会笑了。 此刻听了他话的莫回,暗自咬牙,手掌却搭了一下自己的左臂。 他支吾道:“一时忘记了,还望大师兄见谅。” 素知江枫桥乃是个性子宽和的人,门派之中关于弟子招收的事情,都是一早须道长老吩咐下来的事情,正当各司其职,可莫回这算是擅离职守。若被古板的须道长老知道,回头定会重罚他。只是江枫桥毕竟是大弟子,他若不说,也没人会去告黑状。 莫回这是服了软,江枫桥心知肚明,看了他手臂一眼,只道:“莫要再犯。” “多谢大师兄。”江枫桥这样说,那就是没事了,莫回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暗道大师兄真是好骗。 其实不是江枫桥好骗,只是不愿意揭穿他。 门中事务繁杂,江枫桥偏生算是个宅心仁厚的。师尊曾言,他的剑不适合杀人。江枫桥修剑,也从没想过杀人。他不大在意这些事情,只是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前方。 闻道长老已经训过话,之后喊道:“枫桥何在?” 江枫桥打直了脊背,穿着藏蓝色长袍,从帘后走出,一路行至大殿中央,躬身抬手为礼:“弟子在。” “新入门十九人,照例安排在初霁阁,先修行后天功法,后修行先天功法,待得有大成者方归入内门之中。期间一应大小事宜,皆由你暂代管理,长老和弟子授课,不可让他们懒怠了。” 修行乃是苦途,更何况是在寒山门? 江枫桥领命,闻道长老对这大弟子一向是放心的,交代过便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晚,江枫桥带着这些弟子出了含翠殿,十九个人里,那戚淮站在最后面,算是已经恢复了清醒。他抬眼看着江枫桥的背影,祖母绿眼眸之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却在垂眸的时候抬起自己的手指咬了一下。 他手指很修长,甚至可以说是细长,一点也不像是同龄人的手掌。 甩甩手,戚淮让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正常了几分,之后才放心跟着众人走到外面去。 江枫桥一出来,便见到莫回站在那台阶上。 他道:“莫师弟也早日回去歇着吧,商师弟天纵奇才,乃是师尊器重之人,你何苦与他争斗?稍晚我会取药给你,走吧。” 莫回愣住了,可江枫桥说完便已经自顾自走了。 他看着江枫桥的背影,有些回不过神来。 正想开口说什么的莫回,还没张口便看到跟着江枫桥走的那一群新弟子之中,竟然有一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一双眼睛,让莫回觉得不舒服。 该说的话没说出口,莫回终于还是没计较了。 方才在殿中他没说实话,不想大师兄已经知道了。 商百尺是师尊闭关之前新收入座下的弟子,资质极好,寻常弟子不能及。偏生这商百尺性情孤高,醉心修炼,少与众人往来,难免让人误解他,莫回与商百尺之事还要慢慢解决。 江枫桥心里打定了主意,已经带着人往后山走了。 初霁阁乃是所有新入门的弟子修行的地方。 整个九州大陆的修炼应当是三个层级。 凡人境界,后天与先天; 修士境界,引气入体、炼气化神、炼神返虚; 仙人境界——至今都是传说,江枫桥也不大清楚。 新弟子在突破凡人境界之后,才会被诸位长老甚至是掌门收为弟子,归入内门之中。初霁阁,便是他们开始的地方。 一片屋宇掩映在树丛之中,江枫桥带人走进去,依次拿着玉简记录下每个人挑选的房间,可他身边却有一人迟迟没走动。 “你是戚淮?为何不挑选自己的房间?” 因为这个孩子乃是他检验的资质,甚至可以说是江枫桥生平所见之极致,又有种种古怪,所以印象极其深刻。 此刻见到他不动,便没忍住问了一句。 戚淮怔了一下,却立刻摇头,像是受惊了一样找到了距离正殿最远的一间屋子,对江枫桥道:“这间。” 江枫桥看了一眼,黄字九,于是记录下来。 在众人已经挑选好自己的房间之后,他拍拍手叫人聚到殿前来。 “今日已晚,你们初上山来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有关入门种种事宜将在明日告知你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寒山门,乃是敲晨钟而起,击暮鼓而息。所以明日听见钟声,你们便起身,聚在这殿前,我在此处等候。不许迟到,不许不到,修行非一日之功,我希望各位都有一个好的开始。” 十九人都是初上山来,以前哪里见过寒山门这样的仙宗大派?心里怀着一种憧憬和怀想,都是有些战战兢兢,如今江枫桥一说,哪里还有敢不听从的,纷纷应是。 江枫桥点点头,让他们回去休息,看着众人都进屋了,才对一旁的执事弟子道:“初上山来,给他们备些宵夜吧。” “是。” 估计折腾了一天,他们也都饿了。 那执事弟子领命去了,这初霁阁前也就江枫桥一人了。 他从台阶上走下来,看到周围林木森森,树影幢幢,也不着急回自己的屋子,而是信步从林间穿行而过。 寒山诀已经修炼到第六层,即将突破引气入体期,达到炼气化神之境界,可江枫桥的心却一日不如一日安稳。他照着法诀修行,总觉得心浮气躁,可师尊闭关也不知找何人解惑…… 江枫桥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那焦躁的感觉再次上来了。 眼底冷光略过,他紧皱着眉头,拢在袖袍之中的手指掐着手诀,将泛上来的焦躁之意压下去。 一旁的古松形态怪异,树干弯弯曲曲,又给人一种遒劲的感觉。那树枝摇了摇,抖出一些声响来。 江枫桥的脚步忽然顿住,万籁俱寂,这林间听不到什么声响,时节近冬,蝉声鸟语亦不能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无端从他心头升起。 “何人在此!” 忍住心底那些奇怪的焦躁,江枫桥冷了脸,已经握紧了藏雪剑剑柄。 他这一声断喝,在这林间传荡开去。 蓦地一道黑影从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