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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黎子忌冲到门边,朝堂屋里一看,不由惊呼一声。 谢清漩跌跌撞撞地摸过来,攀着他的背问:“怎么了?” 黎子忌叫了声“小汐……”拔脚就走。 谢清漩刹时脸都白了,脚下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他顾不得起身,一边喊着小汐一边往前摸去。 他双掌所及,一片狼籍,碎砖破瓦,触手生疼,忽地胳膊撞到一团灼热的东西,袖子“嗤嗤”起了火。 黎子忌赶忙回头过来,三下两下踩灭了火苗,把他从地下扶起。 谢清漩一把捉住他的手,哑着嗓子问:“小汐怎么了?” 黎子忌叹了口气。 “你别担心,她震伤了头,昏过去了。”说着把昏迷的小汐抱了过来。 谢清漩接过小汐,将她揽入怀中,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孔。 小汐的鬓脚边又湿又粘,显是出了血,再探鼻息,总算是均匀平稳,谢清漩这才慢慢出了口气。 “子忌,到底怎么了?” 黎子忌环顾四周,秀眉紧蹙。 “有人炸了屋子,那东西不见了。” 谢清漩闻言用指尖自地下捻起一簇尘土,嗅了嗅:“硫磺、硝石……是雷焰派!” 听到那三个字,纪凌眉头锁得更紧,半晌叹了口气:“我看也是。” “哥”随着一声低低的呻吟,怀中的人动了动,谢清漩赶忙抱紧了小汐:“别怕,我在。” 黎子忌俯下身子,柔声问:“怎么样?” “雷焰派的人……冲进来,公公、婆婆,还有纪凌都给收走了,还好婆婆推开了我,不然我也……”说着小汐嘴一瘪,哭了出来。 谢清漩伸出手来,攥住黎子忌的衣裳。 “子忌,追上去!雷焰派最爱捉炼丹,若是迟慢,主人家凶险了。” 黎子忌点了点头,看着小汐。 “你可撑得住?” 小汐握住谢清漩的手,淡淡一笑。 “我跟哥走。” 黎子忌抱着小汐,肩上搭着谢清漩的手,三个人走出农舍。 雨密密层层地落了下来,等走到马车边,黎子忌和谢清漩都被浇了个透,幸而黎子忌把自个儿的袍子脱下来,披在小汐身上,那丫头总算没被淋到。 到得锦车前,纪凌先把小汐抱到里头安顿好了,又把谢清漩扶了进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 他抖开锦囊,两个黑色的纸人落在手中,他拈起一个吹了口气,那纸人忽忽悠悠飘到空中,翻腾几下,落地化作一条大汉,正是车夫的模样。 黎子忌抓过车夫的手,拿折扇在他掌心划了“雷焰门”三个字,转身回到车中。 那车夫翻身上马,手中的鞭子一甩,清响震天,只见锦车似箭一般飞出院门,沿着崎岖的小道,转眼没入雨雾之中。 再说纪凌,适才眼瞅着黎子忌鬼鬼祟祟把谢清漩拖进里屋,他心里正不舒服着,背后忽地就是一个炸雷,紧接着眼前一抹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缓过来,纪凌只觉得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疼,刚才背上的伤跟这一比,真叫小巫见大巫。 他呲牙咧嘴地睁开眼一看,四周灰蒙蒙的,前头隐隐伏着两堆东西,似是人形。 纪凌挣扎着爬起身,这才觉得脚下的地面光洁润滑,软柔无比,倒似上好的锦缎上一般,踩在脚下飘飘忽忽,站也站不实。 好容易挨到那两堆东西面前,纪凌趴下头来,细细打量,发现竟是那老头跟婆子。 两人身上全是烧伤,焦黑的衣衫间露出肉来,怵目惊心。 纪凌抓起老头摇了摇,老头哼了一声,又没动静了。 他抡开巴掌,正正反反给了老头两下,老头脖子里咕噜了一下,居然醒了。 纪凌大喜,晃着他问:“这是哪?出什么事了?” 老头给他摇得眼前金星乱冒,拼死按着他的手,半天才透过口气来。 纪凌知道自己攥得太狠了,总算松了手。 老头“咚”地栽到地下,头一歪刚好看到婆子,立时变了脸色,挣扎着朝婆子爬了过去。 那地软趴趴的,本来就不好走。 老头手足并用,样子丑到滑稽,纪凌有心要笑,但看他一脸惊惶,不知怎么地倒也笑不出来。 眼看着老头爬到婆子身边,颤颤巍巍把她扶了起来,忽地手一抖,“哇”地一声,竟放声哭了出来。 纪凌心中也是一抽,赶忙爬过去看,也瞧不出什么古怪。 他伸手将婆子翻了个身,顿时骇得往后一跌,那婆子粘着地的半边身子早烂成了一滩水,直露出森森白骨来! 纪凌指了婆子半天才说出话来:“死了?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鬼么,还会再死?!” 老头把婆子拥到怀里,枯骨贴着他皱皴皴的皮肤更是吓人。 他却浑然未觉,一个劲地把她往怀里搂,奈何老头生来矮小,也不比婆子高多少,怎么抱都抱不全。 婆子拖在地下的两条腿转眼就烂开了,眼瞅着那人越烂越快,除了老头窝在怀里的那堆,沾着地的部分全成了嶙峋白骨。 老头轻抚婆子半边没烂的脸,忽地一笑。 纪凌只觉一条冷线沿着脊梁直寒到后颈,舌头都麻了。 “鬼当然不会再死,这比死还可怕,这叫收魂,魂被收走了,就什么都没了,就算你来世想做牛做马,也没得做。” 老头叹了口气,说话间地下的枯骨由白变灰,化作粉尘,转眼没入了地面。 “什么收魂?这是什么地方?我不会被收吧?” 老头叹了口气:“这是雷焰派的乾坤袋,专炼孤魂野鬼、妖物邪魔。” 纪凌吓得直跳起来,脚底一滑,又跌在地上。 老头倒笑了。 “你不必怕成这样,鬼怪妖魔都有护体之气,她是受了伤,一口气没提起来,失了防护,才被收了去。你身上妖焰蒸腾,区区一个乾坤袋收不了你,他们只是拿这个先拘着你罢了。” 纪凌这才舒了口气,狠狠地朝地下蹬了一脚。 “雷焰派算什么东西?” 婆子的骨头都化了粉,此时只剩一堆烂肉。 老头脱下上衣,细细地把那堆稀烂的东西包了,贴在胸口,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纪公子,你对此间一无所知吧?老儿说与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