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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口:“他妈的!” “我就是想笑!” “我也想。” “我不管了,不想再想了!”孙翔说,过了片刻,又小声说:“就这一会。” “我知道。”叶修说。 扑通扑通,或近或远,众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各种奇葩怪叫随风传开,连周泽楷也不例外。还有人向着太阳奔跑,跑出一段又跑回来,野地里回荡着人猿泰山式的叫喊。 这是一场无需言说的默契,形象全被抛开,理性刹那背离,压抑在心的东西如草一样疯长。 叶修捡起个土坷垃,搓成团子,扔过去砸了王杰希,“别装了!放松一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王杰希一笑,走过去作势要坐在叶修肚子上,他赶紧跳起来闪开。 “你不行,看我的!”张佳乐从背后袭击,泰山压顶扑倒叶修,人也压了上去。喻文州配合地往后一躺,横在叶修腿上。 他也一直笑着,本来拿着个瓶子在喝水,一笑就呛了一地,人也差点上不来气。那个笑容十分的不喻文州,既不温和也不讲分寸,甚至有些孩子气。在黄少天见了鬼的目光下,他笑得更开心了。 大家一句话不说地躺了一会,唐昊睁开眼睛看到叶修,再盯了一眼像是确认,一声不吭睡死了,拖都拖不动。叶修胸口和腿上压着两座大山,彻底翻不了身,自己也懒得挣扎。黄少天与他头对头躺着,还伸脚踢了下孙翔,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互踢了几脚,谁也不想再动。 王杰希是唯一没有大喊大叫的人,他躺在不远处,枕着自己的手臂,凝视蓝得令人心颤的天穹。叶修捏土坷垃砸他,他就扔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蚂蚱过来,三个人好一阵手忙脚乱。 张佳乐全身燥热得冒烟,头晕得轻盈若飞,直想扑棱扑棱翅膀,先上天去再说。他趴在叶修胸口,一个劲傻笑,忽然对着叶修耳朵喊了声:“老叶——” “干什么?” “没事!”张佳乐说,猝不及防又对他耳朵喊了声:“老叶——” “到底干什么?”叶修无语,揉耳朵。 “就叫你一声,吓吓你,哈哈哈哈。”张佳乐自得其乐。 “是吗?你可别后悔。”叶修说。 张佳乐还晕乎着,眼前一眩,天翻了个个,大地扣下来,他像四处蹦跶的精怪,来不及逃脱就被镇压在山底。叶修一手压着他的喉咙,膝盖牢牢制住了他的腿,手肘、关节,很多骨节突出的地方都抵得他很疼,却又不是纯然的疼痛。高热与躁动下,疼痛成了另类的刺激,在无数个被抵到的点薄刃般切入,透皮剜骨。 山是火山,叶修眼底有火光闪动,四目相交熔成流淌的火河。他没有给张佳乐思考的机会,低头凶狠地吻着他,捏着他的下颔逼他张嘴,长驱入侵,初入侵就闯到最深处,在私密的领地肆意侵掠,仿佛要攻入与挤占所有的生命。 舌尖被吮吸得发麻,发根也被扯得生疼,张佳乐被迫仰头,头脑里一连串白光炸开。喻文州和黄少天就在旁边,王杰希也回过头,四面八方的目光鞭子一样甩下来,叶修分毫也不顾忌,眸光交错间,他眼底竟闪过一丝笑意。 那丝笑意触动了张佳乐最底层的某根神经,有如血腥的挑衅,他心中忽起狠意:他是故意的!体内血一烧,他用手扳着叶修压制着他的手,牙齿胡乱用力,几乎不顾一切咬合,顶着弹雨强攻似的吻了回去。 撕扯和纠缠全乱了套,错的卡齿嵌合进错的槽,一缕腥咸的血漫开,张佳乐一震,一线温柔忽自暴烈情欲中升起,却在更深更激切的吻中化成了更狂肆的欲望。 叶修掐紧他的下颔,张佳乐用上全身的力量,掀翻他,再被他掀翻,两个人在地上翻翻滚滚,压倒大片荒草,干枯草茎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张佳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反抗个什么,而叶修——他知道自己在逼迫个什么吗? 这样类似扭打的折腾本没那么快分出胜负,但张佳乐发着烧,近身肉搏不一会就乏力,眼冒金星,双手也给叶修抓住压在头顶。听见皮带抽出的声音,他毛孔一炸,破口大骂。 “叶修你混账!放开!……我弄死你!” “你弄吧。”叶修说,皮带绕过他的双手,打了个结。 他抬头对上王杰希的眼睛,里面的震惊如要凝成实质,王杰希与他对视了几秒,微微一颤,他似也错愕于会有这一颤,移开了眼。 叶修不再看他,对黄少天道:“少天,过来。” 四目相遇,叶修慢慢点了点头,黄少天的瞳孔猛地放大,近旁的喻文州看得真切,他脸上肌肉一跳,冰雨剑锋的光从眼底刺出,如雷电刺透暴风雨肆虐的天空。与此同时,张佳乐剧烈挣扎起来。 黄少天霍然站起,几大步走过去,一拳挥向叶修。叶修硬生生挨了一拳,下一拳砸来时,他握住了黄少天的手腕。 黄少天嘴边尚还带笑,叶修与他认识十年,从没见他这么笑过。那一回在白骨遍地的石洞,他半夜悄悄起身,两个人在黑暗里相视时,他的表情若能看清,也许和此刻有几分相似?也许他也在笑?又或者他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他揪住叶修的衣领,那剑锋也终于刺了过来,叶修坦然迎上这目光,如千机伞接下夜雨声烦一剑又一剑的攻击。 黄少天忽而一笑,揪着叶修的领子俯下身去。他笑得都有些不像他,尽是讥讽与豁出去抛开了、破罐子破摔的空荡轻快。他的眼直直锁着叶修的眼,锋芒似乎化作了一问——你敢不敢?你做好准备了吗你? 他甚至低头,扫了一眼张佳乐。张佳乐如被烙铁触了一记,猛一偏头,铁青混着红潮,从脸上一直漫到脖颈。 那个笑融解在唇齿间,不知是谁咬住了谁的唇,黄少天齿间下力一磨,继感嘴角一痛,叶修也没跟他客气,挨咬了就咬回来。他不理会黄少天报复性的反咬,唇封着他的唇,舌头狠狠侵入他口内,锁闭挤迫得他几欲窒息。外界的一切气息都隔断了,存在的,可感的只有他的唇与舌,那一团肺腑里的空气与一点血味的腥涩。 他越吻越深,每一次角度的变换都让人恐惧,原来还可以更深,有更多的空间可供驰骋。四肢百骸的热意仿佛都聚在了唇舌上,化成铁水,灼得血肉粘连一片。黄少天双手逐渐攀上叶修的背,人也倾斜着陷进他怀里,越扣越紧,指甲根一阵又一阵的胀痛。 这一吻如同溺水窒息,黄少天似只靠这方寸间的空气,在叶修的呼吸里活着。一股火气就这么没头没脑窜上来,一腔戾气又没头没脑泄了出去。他一挺身想要挣开,抢回一来一往的主动权,却碰到了某处坚硬,顶得他一激灵,如冰水浇头又如热水淋身,清醒或迷乱都模糊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