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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了,他见义勇为做好事,弄得跟绑架抢人的凶案现场似的,玩他呢!嘿,他就不信治不了这混小子。任安抓着小贩两只手腕子,从后边一顶,把小贩推车里去,说着:“得,现在已经弄脏了,我告你,要么老老实实跟我去医院,要么陪我洗车钱,对了,晚上那会你还刮了我的车,怎么,想新帐旧账一起算?” 小贩本就失血惨白的脸,这下更白了,哆嗦两下嘴唇才小声说着:“哥,我不是故意的,您不都说不追究了吗?” 任安甩上车门绕到驾驶室,刚坐进去就回味过来了,发动车子的时候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惊魂未定似的小贩,道:“怎么着,还记得?那你刚才是装失忆对吧?装没认出来,看着你挺老实,装的?” 程林瞅着自己混着雨水和血水的衣服把人家豪车座椅瞬间就弄得脏兮兮,魂都要飞了,这要是赔得多少钱,程林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都要瘫了,半句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这位硬要拉他去医院的哥是好人没错,可是能不能体谅一下被救助穷鬼的辛酸啊! 程林闭了嘴,生怕任安让他赔车,他一消停,任安心情稍微好一些,点开手机搜索附近的医院,很快定位了一家,也就十几分钟车程,任安低头瞥了一眼小贩大腿,说道:“把塑料袋再使劲儿系下,别在我车里挂了。” 程林小声说着:“哎哎,哥我没事,就是划了道口子,不用去医院也成,真的,我都经验,都我自己治。” 任安此刻特别上冲着小贩的后脑瓢子来上一巴掌,他沉着脸按照导航提示开车,外面视野不好,大雨下了这么长时间,积水很深,任安仗着自己车子底盘高,开得倒也平稳,不过眼看着导航提示离医院就差一百米的时候,任安拐进辅路,辅路水深超出了他的预期,任安心里暗道不妙。 车熄火了。 任安侧脸盯着小贩,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说着:“你得陪我车。” 程林哭丧着脸,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这哥是不是诚心想下套勒索他!他一个路边摆麻辣烫摊子的,有什么值得敲诈的!赔车,他车轱辘都赔不起啊! 任安瞧着快缩成鹌鹑似的小贩,郁闷地长舒一口气,不敢再耽搁时间,就怕这倒霉家伙万一真挂在他这里成尸体了,这跟警察叔叔就有理说不清了。 任安打开车门下去,积水都没到大腿了,上面飘荡着塑料袋矿泉水瓶之类的垃圾漂流物,任安简直要认命了,涉水绕过去打开另外一侧车门,把后背亮给小贩,说着:“快上来,背你过去。” 程林一怔,忙拒绝,说着:“不用,哎,哥,真不用,我不看医生也行,真的。” 任安新车进水抛锚,大半夜淋成落汤鸡,还傻逼似的屈着膝盖求着一个陌生小贩去医院,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脑子进了水,任安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小贩吼道:“快滚上来。” 小贩被他吼得一激灵,小声还说了句啥,被大雨声音盖过,任安也没听清楚,没听清楚也足够他心烦的,又吼道:“上不上,想赔车是不?” 这次小贩立马爬任安背上了,任安甩上车门,涉水朝着医院门口走去,小贩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胳膊横任安脖子前,勒得任安胸口生疼,任安想骂他两句,又嫌弃一张口就灌一嘴雨水,干脆加快速度朝着医院门口奔。 医院是家区级医院,规模不大,值班的急诊大夫正在打盹,凌晨三四点钟正是人最乏的时候,被打扰了清梦的大夫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过还是挺细致地检查起程林的伤口,查看一番说着:“没伤着大血管,就是口子划得深,我先处理着,你……”大夫指了指任安,手指一斜,毫不客气吩咐道:“挂号去啊,挂完号来拿单子交钱。” 程林一听交钱两个字,直起脖子盯着任安,张了嘴唇好像要说点什么,任安横他一眼,程林垂下了脑袋,任由大夫给处理伤口。 任安夜没问小贩名字,干脆用自己名字挂了号。过一会直接拿着单子回来,走到诊室门口,看到小贩疼也不敢吱声似的,两只爪子紧紧攥着破了好几道口子,辨不出原色的短裤,雨水血水湿答答在脚步积了一小堆暗红的水,小脸煞白,眼圈通红,任安瞧着他那受难小样,刚开始有点同情,不过想想自己还漂泊在积水里的新车,那点可怜立马烟消云散,觉得这伙计绝对是霉运附体,还能传染。 大夫为了方便包扎,剪开了小贩短裤,任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顺便以专业人士的目光评估了一下小贩的腿型,还行,没有明显缺陷,线条属于顺眼范畴,就是现在挺脏,实在不悦目。 程林伤口疼,失血又眼前发晕,背后还站着一位铁青着脸的债主,等大夫包扎好,程林狠狠心,回头盯着任安说道:“哥,我该给你多少钱?” 任安冷着脸道:“谁你哥?” 程林又垂下脑袋,半晌才顺过气似的,小声说着:“医药费您看我还您多少?我现在身上没钱,得回去拿了再给您。” 大夫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着:“外面算账去。” 程林扶着桌子颤巍巍站起来,刚想过去扶墙走,大夫又喊道:“门口那个不会来扶一下啊?你看他这样能走吗?还想裂口子缝几针?” 任安横了程林一眼,不过还是过来扶着程林出去,坐到外面走廊上的塑料椅子上。外面还在下雨,门口那条辅路积水很深,估计叫车也白叫,任安干脆也坐了下来。 身上衣服还湿答答的,任安心里自然不爽,他不爽,自然也见不得小贩好过,清清嗓子,说着:“别光问医药费,你得问问车多少钱吧?新车,上百万,赔吗?” 程林咬着嘴唇,咬出了嘴唇上的一点血色,低着头不敢接话。 任安瞥他一眼,继续问着:“你卖一晚上多少钱?” 单纯小青年程林,平日子就知道洗菜择菜切菜,哪里听得出任安这句话背后的花花肠子和揶揄,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小声说着:“千把块钱,生意好的时候。哥……车我真赔不起……” 任安冷哼一声,说着:“谁你哥?没指望卖地沟油的能赔车。”他说完,起身去护士值班室,几分钟后回来,说着:“开了两张病床,过去躺着。” 小贩愣,任安不耐烦道:“反正堵这里了,干脆补个觉,愣着干嘛,起来啊。” 程林使劲抹了抹眼睛,扶着墙站起来,任安却突然又半蹲下来,说着:“病房在二楼,小医院也没个电梯,滚上来,背你。” 程林眼睛更红,勒着任安的脖子情不自禁更用力,趴在任安耳朵边有点哽咽道:“哥,您真是好人,车我赔不起,我别的也没有,就是有点力气,您以后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我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