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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看到任安在明晃晃的车灯前翻滚出十几米远,停下的时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程林跑到任安身边,看到鲜红的血液慢慢从任安后颈处流淌成滩,程林崩溃地在一旁喊着:“哥!” 之后的记忆几乎是混乱和混沌的,肇事司机也过来,还有几个路人,有人打110,有人打120,程林眼睛直勾勾盯着任安双目紧闭沾染血迹的脸,直到上了救护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任安被直接推到急诊抢救,程林脱力似的跪倒在门口,抖着手给干妈打了个电话。 干妈也是吃惊,很快赶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位中年男人,应该是干妈的丈夫,看到程林一身血迹,表情也是明显吓傻了,忙问着到底什么情况,程林都吓得哭不出来了,说道:“干妈,我准备过马路,任安哥站在街对面,突然就冲过来一辆车,哥把我推开,自己被撞了。” 干妈焦虑地一个劲儿瞅着急诊大门,他的丈夫项涛沉默片刻,打量眼程林,对干妈说着:“我们先联系任安家人吧。” 干妈也无奈地看了一眼程林,说着:“当然要联系,先听听结果,要不你先联系联系医院专家,请几个先生过来,我刚才打听,可能是脑损伤。” 项涛点头,转身去拨打电话,干妈叹气,红着眼睛拍了拍程林肩膀,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干妈一直把任安当成亲儿子看待,这些年任安更是她的支撑和寄托,好好的人,冷不丁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她也受不了。 很快,任安的家人赶到,最先到的是任安父母和爷爷,程林见过任安母亲和爷爷,他无法抬起眼睛去正视任安家人的目光,任安妈妈看到站在门口的程林表情严厉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出车祸!” 程林哽咽着把刚从对干妈说的话重复一遍,干妈皱着眉头在一旁欲言又止,程林话音未落,任安妈妈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程林被打得踉跄不稳,靠在墙上,低着头站稳身子,却听见任安爷爷暴怒的声音呵斥道:“我就知道你会是祸害!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人!以为都不知道你的案底吗?年纪轻轻就能拿刀子捅人!任安瞎了眼被你蒙骗!要不是你,大半夜谁不回家,要不是你,我们任安能被车撞!怎么有脸还站在这里!滚!滚远点!” 干妈站在一旁,听到爷爷骂着“有娘生没娘养”这几个字,心里敏感地很是刺痛,看着程林浑身脸色惨白地浑身发抖,解释道:“伯父,是个意外,他也很担心。” 任安妈妈不乐意了,冲着干妈嚷道:“我们家的家事你还想掺和多少?任安就是被你教唆坏的,有正道不走,交往些乌七八糟的人,任安要是出事,你能负责吗?你凭什么负责?自己孩子都看不住,你还想把任安真当成自己儿子不成!今天的事儿你脱不了责任,平常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支持他们交往?他是有前科的罪犯!你以为他能图任安什么?你还鼓励,还支持!你凭什么!” 好像是已经积怨很久的矛盾,在大家都神经紧绷的最敏感时候一下子就兜不住了,任安妈妈跟干妈讲话完全不客气,句句扎心滴血,干妈脸色也变得惨白,项涛扶住妻子,说道:“大家都冷静冷静,专家正在往这边赶,还是先关注任安的情况吧。” 任安爷爷指着程林,说道:“让他滚。” 程林无助地看看干妈,爷爷暴怒喝道:“滚!” 程林吓得一哆嗦,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红着眼睛看急诊手术室的大门。项涛扶着默默流泪的干妈坐到长椅上,过来拉了拉程林胳膊,小声说着:“你也先去旁边走廊吧。” 程林点点头,脚步虚浮地往外面走着,快到拐角的时候,看到迎面快步走来一位老先生,程林认识,是任安外公。 程林听到外公冲急诊门口的家人着急喊着:“安安呢?他刚送我回家,怎么会出车祸?怎么回事!” 程林脊背发凉,捂着脸滑落在地上,痛苦地呜咽起来。 程林不走,任安还生死不明地躺在手术室里,他怎么可以离开。程林跌坐在拐角处的墙角下,一动不动地等着任安的消息,临近黎明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程林听到动静猛从地上跳起来,朝门口跑去,只是还没靠近,被站在最外围的干妈沉默地拉住了手臂,干妈一脸疲惫地小声说着:“你先不要靠前。” 任安的家人站在前面问着情况,倒也没特别留意程林,大夫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脑内有淤血,得继续观察,可能不会清醒得那么快。 干妈趁着大家注意力还在问询医生的空档,朝丈夫项涛递了个眼神,拉着程林走了出去,一直到医院外面的小花园,又是一声长叹,说着:“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也听到了,听干妈的话,先回去等着,有什么消息干妈第一时间通知你,暂时先不要跟任安家人冲突,他们也是担心任安,口不择言的时候,万一真冲动起来,对你对任安更不好。回家换身衣服,等消息吧。” 程林木然地点头,干妈拍了拍程林肩膀,起身回到医院大楼了。 哥还没醒,他怎么能走。 程林在医院角落小花园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了,不吃不喝,愣是呆了两天两夜。他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去护士站打听情况,有个护士长看他形容憔悴挺可怜,便沉默着摇摇头,算是应答了。程林一脸灰败地央求着护士长能不能借个充电器用,他怕错过了干妈的联系电话,万一某一秒某一刻任安醒过来了吗? 任安送来的那天护士长在场,程林被指责谩骂的时候她也有所耳闻,洞察人情世故的她算是基本猜到事情大概,看着程林卑微祈求的眼神,点头答应了。 程林得到了陌生人的些许好意,眼眶又是一阵酸涩,他怕碰见任安家人,又重新回到户外角落里待着,木头人似的直勾勾盯着地面,熬着一分一秒的时间。 要是哥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程林想着,自己也要一起死掉吧。 第三天中午,程林在秋日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头栽倒在地上,被医院工作人员也拉到了急诊,护士长认出了程林,看了看程林的通话记录,给任安干妈打了过去。干妈匆匆赶来,看着躺在病床上高烧的程林,本来就瘦的人,这两天简直像脱了人形似的,干妈想想这两个孩子堪忧的未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擦着眼角起身给程林去办理住院手续。 项涛随后也过来,跟干妈一起坐在程林病房里,问着:“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 干妈点头,叹气。项涛拍拍夫人的手,安慰道:“不要叹气了,你这几天叹气够多了,尽人事听天命,会平安的。” 干妈看着安静躺着的程林,说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