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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睁开眼,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他搁下笔,面带羞赧地摸摸鼻子,霎时之间,鼻头被染上几点新色,端的是滑稽逗人。不过王潇本人半分没注意到,还妄图将爪子揉上沈淮初脑袋。 沈淮初敏捷地后退半步,避开那只爪子,然后打了一下他的手,示意王潇低头看。 王潇瞪了瞪眼,右手往屁股后一抹,左手抬起开始擦鼻子上的墨,同时恳切地对沈淮初道了句“祖宗真是对不起,我怎么能妄图摸您的头呢,还是用这样的脏手”。 沈淮初直接扇了一阵风,将王潇从地上吹到天上,最后屁股着陆和石桌来了个亲密相接。 “有事?”顾青行撩了撩眼皮,走到沈淮初身后,把雪白灵兽的脑袋往后拨了拨。 王潇一个翻身变换坐姿,以跪坐的姿态、用饱含泪水的目光望着顾青行,“顾师兄,我本是想和你一同抄门规。我不太敢独自面对我的师兄师姐们,他们深得师父……也就是巫长老真传,一个比一个严厉。” “他们真的不抄完不准我吃东西……” “后来还不准我坐着抄,让我站在雪地里!” 他越说越凄惨,越说越悲切,再配上这张被墨迹弄花的脸,看得人愈发想笑出声来。 顾青行眸眼半垂,语气平淡,“那你坐在这石桌上抄吧。” 顿时王潇脸上表情僵住:“咦,顾师兄你不是下来给我‘开门’的?” 沈淮初同情地伸爪,本想拍拍王潇肩膀或手臂,但无奈顾青行把他按到了后头,他只能碰碰石桌示意。 “我已经抄完了。”顾青行道。 王潇唇角瞬间下垮,失望地“啊”了一声。 顾青行收回目光,刚要转身,一片东西飘然落到头顶。这东西很轻,起初他以为是又落雪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头顶没有一丝寒意。他伸手一摸,然后将之以食指和中指夹起,拿到眼前。 是一片红枫。 沈淮初眼皮一跳,抬头刹那满树火红撞入眼帘。风正吹着,枫树树冠如同浪涌,又似是熊熊燃烧的火苗,灿烂得触目惊心。沈淮初直觉不对,却不知该作何应对。 前方顾青行已然拔剑,剑光竟是比一地雪光还要亮上几分。剑出鞘时的寒光流过,周遭却没有半分异动。 是了,他虽是天赋异禀的雷灵根,但仍只是个刚拜师、还未曾入门的少年,不是每次拔剑都会招来雷霆。 顾青行脸色不变,单手提剑,剑尖斜斜指向地面,目光警惕地往四周打量。 雪在融化,脚下越来越湿,稍微用力踏步便会溅起水花。 温度升高了,沈淮初觉得自己后背正在冒汗,他没忍住展开翅膀扇了阵风来,顷刻之间,满树红叶簌然飘落。 第17章 红枫06 此景太盛,漫天的红如同掉落的火星,沈淮初被惊得躲了躲,但枫叶太多,避无可避。枫叶的触感十分真实,有的还被水迹浸润,那应是树枝上融化的雪水。 王潇愣了好一会儿,才“啊”地一声跳下石桌,和顾青行站在一起。他学着顾青行的模样,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短剑,反手握着,目光不住往四下扫。 玉屿山不会突然变天,定当是有人施了法术,也不知是针对整个北凛剑宗还是落月峰上的他们。沈淮初估摸着应该不是后者,毕竟他一个外来人口和两个初入修仙之门的小屁孩,修为低到基本看不见,丹药法宝更是没两样。再阴谋论一些,如若入侵者是想从他们口中撬出点北凛剑宗的情况,那基本就证明这位入侵者出门没带脑子了。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想,兴许这不是入侵呢?毕竟除了温度比方才要高出一些,旁的并无变化。 路旁的山石露出本来面目,因为水的缘故比原本更加青黑,枫叶落上去后风都难以将之吹走。沈淮初绕着石桌走了两步,积雪已融化大半,水流和落叶有些阻碍步伐。但当他瞥见结界里的景象时,步子就彻底迈不开了。 结界里仍是之前的样子,积雪半分没化,阔叶树依旧光秃秃的,枝干上只有冰条。 顾青行也注意到这点,他招呼了沈淮初一声,转身往结界内走。 但在离结界仅有一步之遥时,一堵无形的墙将顾青行和沈淮初拦下,断绝了去路。 沈淮初抬起头,恰好顾青行也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又错开,各自往两旁试探有无出路。 王潇在后面惊讶:“怎么了?” 顾青行伸手朝前探了探,言简意赅:“路被拦了。” 沈淮初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他觉得他之前的猜测有部分要被推翻了。就是有人在针对他们,让他们出了落月峰就无法回去。只不过让他们无法往回走,和头顶忽然变红的枫树有关联吗? 灵兽咬紧下唇思考着,他习惯性蹲坐在地,却忘记地面已经发生变化,坐了一屁股水。 半身的毛都湿了,黏黏腻腻的感觉太难受,沈淮初有些烦躁。他调了个头,干脆利落地往落月峰外走。 水被踩得嗒嗒嗒作响,王潇提步紧跟沈淮初,但没走几步就顿住脚,手指向正好落到沈淮初背上的枫叶。 王潇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手指从斜下方指向头顶,“这这这这叶子颜色变了……它它它它绿了!这枫叶在变绿!” 沈淮初猛然抬头,那一树火红已悄然发生变化,浓郁的绿汇集到一起,成了一团发黑的影子。 这简直就像时间在倒退着走,先从冬到秋,再从秋到夏。 顾青行用剑尖挑起一片落叶,仔细看过一番又将之甩开。王潇凑过去,颤抖着声音问顾青行发现了什么没。 “什么都没看出。”顾青行道。 “那咱们还是快走吧。”明明温度已经上升,着冬服的王潇还是打了个寒颤。 走在前方的沈淮初逐渐放慢脚步,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周遭像是沉浸墨水中,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沈淮初眨着眼,踏出两步后面上有什么东西拂过,他伸爪子挠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挠到。那东西光滑凉薄,拂在鼻头微痒,倏尔绕到身后,沈淮初整条背脊都紧绷起来,片刻后唰的张开翅膀一扇,脚蹬离地面,飞速折返。 这东西大概是个人,衣料轻软,手指很长,身上有淡淡脂粉味,约莫是个女人。沈淮初飞得满头是汗,昔日看过的惊悚故事不住往脑海中冒,记忆从没这般鲜明过。 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却漫长得像是从死到生。他终于从黑咕隆咚中逃窜到有光的地方,和顾青行打了个照面。后者看见他后脸色微变,当即抬手把沈淮初拉到身后,手腕翻转,抬剑横斩,将追着沈淮初的那根红缎斩断。 成了两截的红缎一截掉落在地,被雪水打湿淹没,一截缩回黑暗中。 沈淮初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