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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不睡,大马路上跟个黑脸阎王爷在这比赛竞走,她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而且那双制服鞋本来就是新的,加上有些挤脚,刚穿上去时候走两步还没觉得怎么着,这会儿走多了,脚跟就被磨得疼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红了一大片。 而且越走越疼,到后面就成了不可忽视的痛。 薄一昭原本走在前面,本来打定了主意不管身后那人在想什么他都懒得管她,听她在后面恨不得一路小跑的跟着气喘吁吁的,也觉得心头颇为解气……至于气的什么,他也懒得去细想。 反正刚才看见路边挺尸的那年轻女孩儿,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比徐酒岁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很容易就把那年轻的躯体带入她的脸…… 而她这样的,哪怕没喝醉,在旁边等着带她走的男人怕不也是成群结队。 还傻逼兮兮穿成这样来夜店,不怕死么? 真想抽她。 熄灭了即将燃烧到头的烟草,男人微微眯起眼,还想找个由头继续骂人……琢磨了下没琢磨出个正当理由,正想回头看一眼她找找灵感—— 忽然意识到刚才一直跟在身后的气喘声好像不见了。 他愣了下,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徐酒岁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没再跟着他,这会儿斜靠在大概身后五十米左右的电线杆下,一只脚勾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条白嫩的细胳膊贴着肮脏的电线杆,旁边就是各种斑驳的寻人启事,香港贵妇巨额借种生子,捅下水管广告…… 站得太远,他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喉结滚动了下,心想她就不能离电线杆远点? 犹豫了三秒是扭头就走还是回去,第四秒的时候,男人还是屈尊将贵的抬脚,沉默地把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回到她面前,站稳。 “又怎么了?” 冷漠而疏离的低沉声音响起的同时,徐酒岁感觉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 路灯之下,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冷淡低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老师,我脚疼,走不动了。” 徐酒岁原本准备休息一下再走,但是没想到休息几秒后再动,原本疼的地方就更疼了。 现在她恨不得脱了鞋子打赤脚回去。 她声音软绵绵的,又带着一点点鼻音的娇气……脸上因为热微微泛红,可怜兮兮望着他一张冷脸时,像是在撒娇。 想到这些天她的种种行为,薄一昭还以为这种时候了她还没忘记拨撩她,胸口起伏了下,不受撩……且恨不得把她抓过来摁在膝盖上揍一顿。 徐酒岁简单陈述完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后,她发现面前的男人冷笑了声:“怎么,还想让我背你回去?” 这次就有些过于刻薄和凶了,听得徐酒岁都愣了下,眨眨眼,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没这么说啊,不用的。” 否认之后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徐酒岁都懵了。 懵逼之中,她只好理解为眼前的人不耐烦自己磨磨唧唧,于是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要不你先走吧,我打个电话给阿年让他来接我。” 薄一昭没说话,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十五分。 街道两旁,除了大小的夜店酒吧,没有一家店铺是开门的。 街上空无一人,偶尔可以听见街角有喝醉的醉汉在高歌,而距离这里到他们住的小区,要经过至少三个黑黢黢的巷子…… 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阴暗巷子就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随便来个人把她拖进去,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思及此,薄一昭目光微沉。看了她一眼,陷入沉默。 徐酒岁只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越发强势,她缩了缩脖子,没搞明白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她已经顺着他的意思了,还要怎么样啊? 真难伺候。 脚疼加忐忑不安让她心中也生了一股烦躁,她也跟着浅浅皱起眉。 正想低头继续装鹌鹑,带着烟草味的大手伸过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往上扳—— 她被抬起头,对视上男人那双冰冻三尺且带着锋锐的黑色眼眸。 “我是不是不该带你出来,嗯?” 他眼神凝固,语气淡里带着憋着的火—— “就该让你在酒吧里玩个痛快,明天早在不知道哪里的床上睁开眼?” “……” 徐酒岁被凶了个猝不及防。 “不是,我是真的脚疼……” 然而她下巴上的手已经抽离了,那滚烫的温度一下子离开。 “行了,”薄一昭撇开眼,盯着路边墙角的一处斑驳,看似有些不耐烦听她的借口,“你想打电话给徐井年或者转头回酒吧都行,反正我也管不——” 话还没落地,就被一声响亮的吸鼻子声打断。 他愣了下,视线不得不重新投回她那边,这才发现刚才还一脸茫然跟自己说话的人这会儿缩成一团,整个人很不得挂到电线杆上似的,她低着头,肩膀在抖。 薄一昭沉默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去摸了把她的脸,摸了一手水。 薄一昭:“……” 指尖搓了搓,带着淡淡温度的湿润让他有些跟不上节奏。 “哭什么?”他问。 徐酒岁快委屈死了。 本来就脚疼还被凶。 还要被污蔑说什么明天要在不知道哪里的床上醒过来—— 听听听听,这是人民教师该说的话吗! 这会儿也来了气,在他的质问中,她撇开脸,不肯看他:“不要你管。” 一边说着,眼泪还在默默哗哗往下淌。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哭的,只是矫情劲上来了,挡都挡不住。 妈的,脚真的好疼啊……一哭的时候,浑身像是吹涨的气球,还带着升高的体温,热胀冷缩的,这一哭,连带着脚就更疼了。 徐酒岁咬着下唇,受不了这份折磨了,再也顾不得形象,想着还是弯腰想要把鞋子脱了穿着袜子往回走……于是微微弯下腰,手往后摸鞋子。 刚来得及摸到鞋跟,手肘就被一只大手捉住。 她茫然地抬头,对视上面前这喜怒无常的阎王爷—— 薄一昭捏着她的胳膊,只觉得手里的人软到,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胳膊折断……他低头看着她,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被夜风吹得略微冰凉的皮肤。 她鼻尖都哭红了,眼角也红通通的,水珠挂在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眼睛里包着一泡泪,水汪汪的…… 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一滴眼泪顺着面部轮廓下滑,挂在她下巴上将掉未掉。 “行了,我刚才不该这么说你,”他声音软和下来,连带着哄,“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