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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里兑好的温水水杯塞进她的手里—— “有那时间难受, 你的新信仰已经诞生了。” “……” 徐酒岁举着水杯,含着药,瞪着薄一昭,心想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直男癌—— 直到舌尖含化了药丸糖衣, 吃到了里面极其苦的药,她脸一皱,慌慌张张地吞咽下去,又猛地喝了一口水。 “你呢?”徐酒岁抱着被子,捏着水杯,“这辈子难道就没有体验过被人把控人生,无可奈何又无从挣扎的时候吗?” 薄一昭背对着徐酒岁,没有立刻回答,耐心地整理药箱—— 按照他的强迫症将过期了的药挑出来扔掉,然后将内伤和外伤需要用的不同的药一一分门别类,从胃药到肠胃药再到痛经止痛药,按照对应器官在人体位置从上到下顺序将药排好。 直到徐酒岁等得不耐烦了,在心中腹诽这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天之骄子…… 却听见男人忽然开口:“我从就读博士的那天开始,跟随我的导师研究盘形铷原子玻色-爱因斯坦凝聚中剪刀模的朗道阻尼和频移,至今大约七年。” “嗯?”徐酒岁一愣。 “我们通过考虑元激发的实际弛豫及其各弛豫间的正交关系试图改进原有方法……这些年来,我们得到的数据理论与美国天体物理联合研究所D.S.Jin的实验结果相符,关于四极子模的朗道阻尼和频移计算结果也与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计算结果也相符,充分说明我们研究方向是正确的,新的计算公式正要诞生——然而现在,这个项目因为赞助商撤资,学校砍了预算且可能准备放弃该项目的继续深入。” 他的嗓音清且毫无起伏,像是在说毫无关系的其他人的事。 “你以为我在国外呆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教高中生物理竞赛?”男人转过身,冲着她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大概两个小时前,我还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试图跟我原本打算这辈子死磕到底的亲爹讨份脉冲技术领域相关的工作养家糊口……三十二岁,面临失业,过往努力飘散如烟并正准备重新扬帆起航,励志吗?” 他停顿了下,保持那嘲讽语气,隔着空气点了点她:“这段可以考虑写进你的高考作文素材里,独树一帜且项目名字那么长,有助于凑字数。” “……” 徐酒岁想到自己确实是很久以前去找他补课那次,偶然听到过男人和同事打电话,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好。 当他的同事邀请他回美国去做教授的时候,他拒绝的辞令也是非常的冷漠和坚决。 当时他还问她听懂了多少,她以为只是随口一问看看她的听力…… 原来已经是到这样的地步了。 此时,徐酒岁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薄一昭在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她忽然就觉得纹身工作室被砸也没什么了。 设计图可以再画,的设计图也不是原稿,什么都可以重新来的,毕竟许绍洋又没…… 像是薄一昭就职的大学砍经费一样无情,直接砍了她的手。 人生果然需要对比,不比一比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最惨的,人生还可以充满希望。 听到后面徐酒岁无比动容,掀开被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借你躺躺?” 扫了眼她藏在被窝下软绵绵的白皙身子,男人主动提起这些日子压在心上的事,眼中所有情绪却被他掩饰得完美无瑕,只是薄凉一笑:“免了,盖好你的被子。” “我觉得我能安慰你。” “刚才趴在我身上哭得天都塌下来的人安慰我?免了。” “……” 徐酒岁乖乖把被子掀起来拉到下巴,钻进被窝里,转过身用刚哭过这会儿水润明亮的杏眼盯着他,盯着盯着,打了个呵欠。 “别灰心,”她真诚地哄他,“你那么聪明,三十二岁扬帆起航也能到达终点的,笨鸟才要先飞呢!” 薄一昭身后靠着她房间里的小书桌,闻言,几乎要被她软萌得像是安慰小学生的语气逗笑。 但是介于她的安慰的确歪打正着戳中痛点,他只是唇角艰难地勾了勾,最后到底是没笑出来,最后又无力地放下。 男人抱臂安静斜靠立在一边,像是门神似的特别给人安全感。 徐酒岁在被窝里蹭了蹭:“老师,能等我睡着再走吗?” “要不要给你再唱个摇篮曲?” “不用了,”她完全听不出他的讽刺似的甜滋滋地说,“你心情也不太好,不折腾你了。” “离我远点就万分感谢了。” “那不行,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三十二岁失业老男人,”他淡淡道,“跟我去喝西北风吗?” 半张脸藏在被窝里的徐酒岁笑眯了眼,嗓音里半透着真诚:“我养你啊。” “哦。” “……” “病好后还补课吗?” “什么?” “英语。” “……” 徐酒岁想了想,在被子下面捏了捏手,短暂地“嗯”了声,然后真的闭上了眼,放空了脑子,居然很快又昏昏欲睡。 她能感觉到不远处男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上,那目光带着温度,但是却并没有让她觉得紧张或者尴尬,反而是让她觉得更加安心了。 他真的没有离开,耐心地等着她进入安眠。 这样真好。 听他说那些不与外人道知的事,哪怕无法做出专业的回应,却也还是仅仅因为“他告诉我了,所以我知道了”而欢欣鼓舞。 就好像离他又更近了一步,没有人再像曾经那样高高在上…… 原来。 他们都是普普通通为生活奔波烦恼,为五斗米折腰的小人物。 …… 都说女人是需要被爱滋养的生物。 所以在得到了薄一昭温柔以待的第二天,徐酒岁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除了四肢酸痛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大碍了—— 她猜测这可能是因为之前令她伤心欲绝的工作室被砸的事儿得到了开导导致她身心得以健全,进浴室洗了个澡,吹头的时候她膨胀地觉得再来十个许绍洋她都能微笑面对…… 她都不知道,作为一个三十二岁即将失业的老男人,薄一昭的口才和他的英语一样优秀得令人羡慕。 下午去店里收拾了一些没摔坏的墨水,纹身枪之类的零碎物品,慢慢一大箱抱回家,居然像是捡着漏一样异常的满意。 店里要重新装修,短期内这些东西用不上,徐酒岁也不急着整理,带回家往书房一扔,自己抱着试卷吭哧吭哧地敲开了男人家的门—— 门打开一条缝,她就顺势溜了进去。 站在门后的男人见怪不怪,只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