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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宁伸出脑袋来:“怎么了?没什么啊。” 杨沐说:“你要洗头啊?我来帮你吧。” 说毕卷起袖子,拿来胰子,轻轻地帮颜宁洗起头发来。刚开始一点沫子都没有,流出来的都是黑色的污水。 “这可真够脏的。”杨沐感叹说。 “是啊,所以那被子我都没要了,送给对面的那个人了。对了,我头发里不会长虱子吧,这几天感觉好痒。”颜宁闭着眼睛,一个劲地泼水洗脸。 “不知道,太暗了,看不见,明天看了才能知道。有的话我就一个个帮你找出来。”杨沐揉着他的头皮说。 颜宁觉得头皮发麻:“感觉好恐怖,能捉得尽吗?” 杨沐说:“若是有了,去请教梁妈,她也许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嗯。”颜宁应了一声。 洗了三遍,才有白色的泡沫出现。“好了,终于洗干净了。现在我给你搓背。”杨沐将颜宁的湿头发用簪子别了一下,露出他修长苍白的颈脖,一个月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让原本白皙的颜宁变得更加苍白。肩胛骨瘦得格外分明。 杨沐将双手轻轻握住颜宁的脖子,这么纤细,不堪一握,却要承受如此大的苦难,他的眼眶有点热。 颜宁疑惑的声音响起:“你不帮我搓澡,你在干吗呢?” “我看你耳朵后面黑黑的,好大两块污垢。”杨沐故意掩饰。 颜宁撩了水去擦,杨沐按下他的手:“我来帮你洗。”说完抹上一点胰子,轻轻地擦洗颜宁的耳根。 待杨沐给颜宁搓完背,颜宁说:“好了,我自己来洗吧。” “那好。我去厨房看梁妈的水烧好了没有,好了就给你送来。”杨沐知道颜宁害羞,也不逗他,轻轻地拉上门出去了。 洗完澡,杨沐帮颜宁擦干头发。梁妈准备了一大桌子颜宁爱吃的菜:“少爷你吃苦了,看你瘦得,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把你掉了的肉养回来。” 颜宁鼻子也有点酸:“谢谢梁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锻炼好身体,不再让大家担心。” 梁妈笑呵呵的:“好,好,来吃菜。” 大家都纷纷给颜宁夹菜,饭碗里很快便堆成了小山。杨沐笑:“好了,大家都吃饭吧,别夹了,让他自己夹,他这是在自己家里呢。” 吃完饭,杨沐拉着颜宁在院子里转圈儿遛食。“这几天你先不去衙门吧,先休息几天。” “嗯。不来叫我我就不去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辞了官得了。”颜宁眯着眼对杨沐笑。 杨沐摸了摸颜宁的脑袋:“也好,你这官当得,我小心肝都吓停跳好几回了。现在我养得起你了,咱们回家乡去。我挑水来你浇菜。” 颜宁嘻嘻笑:“好,我们回去种田去。” 天色已经全黑了,二月的风有点春风的感觉,但还是那么冰凉。杨沐抓住颜宁的手,并肩一起看乌蓝的天,天空中繁星点点,星河如练。 颜宁仰着头说:“原来自由的感觉这么好,以前从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看什么都那么美好,真是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杨沐搂住他的腰,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失去自由了。风大,进去吧,该睡觉了。” 颜宁果然在家里歇下来,也不去衙门报到,镇日里要么在家看书晒太阳,要么就跟着杨沐一起去铺子里看看。杨沐也常常抽了空,驾着马车带颜宁去京郊踏青。 二月底,京城还无青可踏,但到底是春天了,仔细观察一下,还是可以觅到许多春天的痕迹,比如哗哗有声的溪流,枯黄的草根处隐隐透出的绿意,枝条上冒着的青褐色芽苞……这种生命的萌动,让热爱生命的人们欣喜和感动。 杨沐将马车停在水边,两人坐在马车的车辕上,颜宁将头斜靠在杨沐肩上,晃悠着两条腿:“这个时候,我们江南的春天早就到了吧,不会来得这么慢,隐藏得这么深。” 杨沐蹭一蹭颜宁的脑袋:“你有几年没在家过春天了吧。” “嗯,”颜宁伸出右手,张开五个手指头:“这是第五个年头了。” 杨沐执起颜宁的手,细细地摩挲,颜宁的手指修长白皙,只有中指指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长期握毛笔留下的。这样的颜宁,活在自然当中,那就跟山水一样灵秀,活在朝不保夕的官场上,那就是活生生的折杀。 “颜宁,这官咱们不做了吧。回去就写辞呈去,比起那些什么功业抱负理想,我更希望你活得轻松快乐。”杨沐捏着颜宁的手说。 “嗯?”颜宁迷糊了一下,然后清醒过来,“真要辞官啊?不做官我倒是巴不得,可是我总要找点事做吧。” “你还怕没事做么?读书、写字、作画,喜欢的话去私塾教书,我有空了陪你去五湖四海游历。这些,一辈子都不够你去做的。”杨沐数给颜宁听。 颜宁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啊,那么多事,都是自己喜欢的,想想就觉得开心。“好,那我回去递辞呈吧。” 第73章 辞官难 杨沐赶着马车回到家,只见丁山在门口等着。一见他们回来了,就赶紧迎上来:“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杨沐拉住马缰绳,停下马车。 “那位洪公子来了,正在厅里等着呢。”丁山接过马鞭,“你们快去看看吧。” 颜宁和杨沐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进院子。进了大门,只见洪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他的亲随。洪远见他们进来,笑盈盈地迎出来。 颜宁撩起衣服下摆,径直跪下去:“下官叩见太子殿下。” 杨沐一见这架势,知道颜宁要与洪远把话说开,于是也跟着跪下去。“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洪远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拉起他们:“静之跟泽益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 颜宁不做声,太子叹了一口气,面色说不出的无奈:“唉,看来你们都知道了,这事我本也无意瞒你。我从小到大,除了我的长辈,身边全是下属和下人,人人都忌惮我的身份,从来没人敢跟我平起平坐,也从来没人敢有一说一,所以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交了你们几个朋友,却还无端连累你们,害静之在大牢中吃了一个月的苦。我这次来,是诚心来赔礼道歉的。” 颜宁知道这事其实跟太子也没多大关系,而自己的确被无辜牵连了。想了想,便说:“多谢殿下厚爱,其实这事也不怪殿下,我自己平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