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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跳到了谢斯年的头顶,似乎感受到了冰冷的低气压,逃也似的飞快从一丛黑发里跳走。 李唐想丢下饭碗追着蚂蚱而去,手腕被谢斯年捉住,迎面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看着他说:“欢欢,吃完饭再玩。” 李唐扭着屁股坐不住:“不饿,我要画画。” 谢斯年看了一眼他的肚子:“那你去画吧。” 李唐看到他的眼神莫名发毛,缩了一下脖子仍被贪玩驱使自己,匆忙到布置好的画室去。过了一阵,佣人给他送甜点和饮料,李唐把东西扫荡光,捂着饱胀的肚子对着画板发呆。 李唐愈发孩子心性,有时模糊地觉得自己智商都退化了。灵感是样好东西,李唐坐到餐桌边就来灵感,回到画板前继续发呆,谢斯年大概是猜透了他不肯乖乖吃饭的心思,但从不会勉强他,李唐反而发胖了。 第38章 美少年与野兽·完(修) 小岛的确安静, 被抛离了尘俗,起雾时犹如志异怪谈里的荒沧异世,而这座房子就是妖怪的老巢,李唐认为谢斯年就是住在老巢里的妖怪,戴着面具走在深夜里宛如鬼魅横行。 夏天容易让人困乏,李唐有时画着画着,疲惫起来靠着画板就睡了, 一幅画毁了, 脸上也全是颜料, 谢斯年则无可奈何地不假人手亲自帮他洗脸。李唐想念家里的馒头,请求谢斯年把狗狗送过来,但谢斯年说只在这小住,送过来添麻烦,放在谢家不必担心小狗受欺负, 李唐只能作罢。 傍晚时,谢斯年会带着他到海边散步, 李唐被他拉着手,时常觉得自己像被遛着的狗, 屁颠屁颠地跟在对方身边。 海浪慵懒随意地涌向沙滩, 整片大海被夕阳调了色,远处海天相接之处亮得瑰丽,那火从天而降,似乎将波荡的海水烧得沸腾。 李唐看得直打瞌睡,谢斯年却兴致盎然地笑着同他聊天, 或是聊艺术,或是谈人生,引经据典,才华横溢,可惜李唐自觉智商不够,只能看着对方眨巴眼。他这幅傻样顿时将谢斯年逗乐了,对方禁不住凑近他,亲吻他的额头,而后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漆黑的眼底闪烁着愉悦,像两个黑洞要把他吸进去。 晚饭过后,李唐又被对方带出遛弯,就在他过去曾画的荷塘边。那里的夜色的确是美,大半的风荷在月光里晃荡,满池的香味都顺着风荡过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那种若即若离的朦胧感、随时会被外界侵扰打碎的脆弱,李唐感兴趣到浑身颤抖,因为他实在是困,将一塘荷花看成连在一起的一张大床,在谢斯年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扑进盈袖的暗香里,满足地闭眼睡了过去。 迷糊中,冰冷浸骨,水流不断地挤进他的鼻腔、口中,压迫得他心肝脾胃肾颤颤的疼。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恍惚地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水里,意识勉强清醒了一阵,看到一抹拖着月光的黑影朝他游过来,狭长的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森冷阴霾,阴鸷锐利地紧紧盯着他。 李唐登时醍醐灌顶,丢失的智商哗啦啦地伴着水声涌进他的大脑里,心底大骂三声小妖精,而后成功地晕了过去。 李唐不是没有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奇怪过,说实话,他没脸没皮了这么多年,乍然要捡回点节操还真不容易,怎么着也不该因为风言风语神经脆弱到发疯。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谢斯年,因为他家苏澈,他的小可爱,是一朵冰清玉洁的小白莲啊,他理所当然地将谢斯年和苏澈划上等号。 当时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纷涌,李唐便当何欢的脑部结构天生带点神经质,事情也算合情合理,哪里知道自己是中招了? 李唐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身体无法动弹,但意识是清醒的。 “……按理来说,少夫人现在的智商只有八九岁,没道理会自杀……您看会不会是出现了幻觉?”李唐听出这是心理医师的声音。 一片沉寂之后,李唐感觉到一双湿哒哒的手将他额前的头发都捋上去,冰冷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他的眉宇。 李唐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暖干燥,和谢斯年成了对比,对方竟然还没换掉湿衣服? “加大药量。”谢斯年淡淡地吩咐。 医生停顿一下,迟疑道:“大少,这……如果继续加大药量,恐怕会导致认知结构严重损害,意识混沌,情感控制力差,社交动机衰退,注意力分散,简单来说就是失智症伴随精神错乱和忧郁,而且病症是不可逆的,您看……” 李唐听懂了,这他妈不就是痴呆吗? 谢斯年落在他眉头的手指停顿了一秒,随即只听见他低醇的嗓音轻飘飘道:“去取药吧。” 李唐暗自抹泪,谢斯年真是条毒蛇,亏他之前以为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 医生沉默了下,应道:“是。” 李唐再次彻底昏过去,迷迷糊糊里睁开眼,房间里的灯光迷离朦胧,谢斯年没有戴面具,俊逸非凡的面庞汇聚了所有光华一般含着缱绻的笑,款款端凝着他。 “欢欢,起来喝杯牛奶再睡。”他一如往常,温柔神情,但如今这笑容落在李唐眼里就像淬了毒的糖,能甜得人肠穿肚烂。 玻璃杯凑到他唇边,谢斯年微微倾了倾手,上挑的眼尾说不尽的缠绵。他一手环住李唐的背,诱哄似的一下下轻轻拍着背脊,另一手毫不迟疑地将毒药送往怀里人的口中。 李唐紧闭着口唇,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谢斯年,苍白的面容憔悴不堪。 谢斯年没了笑意,眼中酝酿着风暴,红纹疯狂地在他脸上肆虐,恐怖而危险。 “乖,把牛奶喝了。”他吐出的语调依然轻柔得能飘起来,但与神情相映,效果堪比恶鬼,吓得李唐发誓再也不喝牛奶。 嘭。 李唐蓄力打开了谢斯年的手,杯子从他手里滚落,掉在地毯上没碎,但里面奶白色的液体倾了一地。 谢斯年不再维持面上的伪善,松开他,从床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视着他,神情是令李唐陌生到不安的冷然。 “谢斯年,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李唐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造了啥孽,居然碰上了这么个妖孽。他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毕竟他还有最大的作弊利器,混不下去了就去死一死,下回挑选客户一定要引以为戒。失败是成功的老母亲,一笔生意没了还有另一笔,怕什么? 谢斯年眼神闪了闪,好整以暇垂眸一笑,无比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欢欢,你真可爱。” 李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一次被夸奖到浑身恶寒。 谢斯年拨开他眼睛前的碎发,大拇指磨蹭着柔软的嘴唇,兴味地看着他,优雅的语调如同情人间的眷语:“欢欢,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把你锁起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