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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要求停下来的, 他只是在安静地等他开口。而当这一刻终于到来时, 虽然早已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林恩却依然会感到有些惊讶。 那是他们踏上逃亡之旅的第四十五天。 在离开意大利后, 两人在维也纳绕了个圈子,从奥地利的格拉茨进入匈牙利,又在贝尔格莱德停留数日。当进入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后,林恩疲惫地在一家旅馆前停下车,正要拉开车门去给两人预订房间, 却被巴基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们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语气和表情都有些僵硬,似乎还不习惯这样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在林恩平静的注视中踌躇了会儿,随即深吸口气,努力组织着能够表达出自己意思的语言:“一个半月,我记得。”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男朋友尝试主导话题时都有点想笑,林恩点了点头:“没错,很精确。” 这确实已经太久了。 “而且,是你说我大概是想有个家。”搭在他手腕上的手微微收紧,巴基抿紧嘴角:“罗马尼亚并没有九头蛇的基地,我能想起来。” “所以?”林恩挑眉。 这两句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逻辑关系,但他们显然都懂得。似乎是害怕会被拒绝一般,巴基低下头,错开彼此对视的目光,声音放得很轻: “所以,我们能不能留在这里?” 想笑的感觉越发明显,就像是看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蹒跚着跑向自己那样混杂着骄傲和忧虑的期待。林恩不得不用了最大的努力才能说服自己忍住,握上男朋友带着金属凉意的手指,顺便把刚刚拉开的车门又关了回来。 “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从兜里掏出手机。他耸耸肩,低头打开网页,眼角眉梢满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那我们现在就需要一些租房信息了……相信我,我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擅长的。” ———————— 林恩所说的擅长并不是空穴来风。 除了身为一个特工必备的信息处理技能外,他对如何挑选最合适的房子租住颇有心得,还要得益于有一段时间自己致力于摆脱麦考夫对他日常生活的监控,而不得不经常更换住处。虽然没过多久他就放弃了这种近乎于赌气的行为,但在那个时候,林恩确实没有想过他还会在未来某天再度依赖于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的经验。 在搜索了当地几乎所有的房屋出租信息后,他们搬进了一间靠近登博维察河的十五层公寓。位于两个繁华的商业区之间,算是城市中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落,四周住房林立,从窗户望出去是一处开阔的工地,虽然有点吵,但胜在安全,邻居之间也很少互相打扰,很适合他们这种需要隐姓埋名的人居住。 公寓内部并不算大,一间客厅,一间厨房,再加一件卧室就是它的全部,而盥洗室则挤在在卧室的一角。大概是看两人的行李都少得可怜,房主还慷慨大方地附赠了一套半新的厨具,以及一张软得要命的懒人沙发——巴基几乎是在坐上去的瞬间,就惊恐地发现自己陷了一大半下去。在挣扎着从里面爬起来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瞪大眼看着它,好像只要自己不小心靠得近了点,那玩意儿就会像鲸鱼一样把他整个人吞掉似得。 虽然知道看冬日战士的笑话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林恩依然还是无所顾忌,差点趴在餐桌上活活笑死。 而作为报复,巴基当即就把他抓了过来,直接摁进吃人的软椅中,用身体将人困了足足快两个小时才放出来。 那之后一整天,他们两个走路都是飘的。 公寓有两间卧室,虽然这意味着每位居住者完全可以分到自己的房间,两人却依然选择睡在同一张床上。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这是件非常正常的事,但在最开始却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论。因为冬兵执意希望他们分别睡在不同的房间里,态度很坚决,有那么一会儿林恩甚至以为他已经对自己感到厌倦了,但巴基随即就给了一个他自认为十分充足的理由——冬兵的本能会被梦魇激发,他不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同居人造成任何伤害,更不想在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身边已经是一具变凉的尸体。 林恩觉得他这都是在胡扯。 “我们住了那么久的旅馆,哪次不是睡在一个房间里?你现在担心这个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他瞪着他,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有那么一瞬间巴基甚至想伸手去揉他的脑袋,但想想他们现在大概算是难得在吵架,还是忍住了。 “那是因为我从来真正睡着过。”站在卧室的窗边,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林恩。我对现在的自己没有自信,我不能伤害你。”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在乎!” 简直想扑上去跟男朋友打一架,但却被那人莫名委屈的眼神给噎了个半死。林恩僵硬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生气巴基这么坚决地把他往外推,还是该感谢他这么为自己着想。 “总之,我们不会有第二间卧室,也不会有第二张床。如果你需要时间适应,我会先睡在沙发上,就这样。” 收拾出了一张薄毯和一只枕头,把它们都丢到客厅里。林恩气哼哼地把冬兵连同那张足够大的双人床关在门内,然后将自己粗鲁地抛进沙发,哪怕随后他的腰就撞上了里面那些咯人的弹簧。 我不想被他就这样拦在外面,哪怕是以为我好的名义。 把脸埋进枕头。林恩听着卧室内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动,很快就没了声音,有些难过地这么想着。 他知道梦魇有多可怕。在过去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有过多少次噩梦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失去父母的时候,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为各种利益手上沾满鲜血的时候……林恩很明白那种在黑暗中挣扎的绝望,那种在深夜被卸去所有防御,只能任恐惧肆意鞭打的剧痛。他已然这么严重,而冬日战士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七十年,更会是如此。林恩从没有期待自己能够治愈他的奢求,他只是觉得他可以在巴基从噩梦中惊醒时陪在他身边,让他意识到他们已经脱离了那个磨灭所有人性的地方,再不会有人按着他电击、洗脑,给他无穷无尽的的杀人任务,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冬兵不可控制的本能……他知道巴基担心的不无道理,却也仅止于此。在这一点上,林恩大概永远比他本身还要自信,就算冬兵在完全不清醒的状态下掐住自己的脖子,他也绝对不会伤害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