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密语
每一个王朝都有结束的时候,到了末尾处,剧情也都大致相同。 以内史令萧阆为首的臣下们还在宫中劝皇帝赶紧乘船南逃,顺水去洞庭,然后到长沙以图再举。 可萧铣已经崩溃了,哭的像个孩子,却怎么也不愿南逃,誓要与江陵共存亡…… 而与此同时,乱糟糟的灭梁最后一战已经开始了。 周法明报仇心切,红了眼睛的催促大军前行,来的很急,和后面的大军主力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这让梁国江陵守军看到了战机,兵部尚书吕文秀领悍将杨君茂等出城,在江陵城北十余里处与周法明部相遇。 没有演义那么多的套路,周法明没在阵前痛骂萧铣刻薄寡恩,昏庸暴虐,吕文秀也没说周法明阵前降敌,忘恩负义,厚颜无耻。 周法明率军南来,长途跋涉,连经战事,将士早已疲惫不堪,而且他们是梁国降军,士气低落。 两军只一相遇,吕文秀便挥军大进。 两军混战一场,周法明部低敌不住,全军大溃,退后二十余里,周法明才收拢了一些残兵,差点被气的吐血三升。 吕文秀率军奋起直追,再与周法明战上一场,周法明部被打的抱头鼠窜,周法明本人差点没被当场捉住,亲军护着他且战且退,终于被围于一处山岗之上。 正在吕文秀打算奋起余勇,把周法明赶尽杀绝之时,唐军主力终于到了,全军掩上,梁军大溃,吕文秀,杨君茂等尽都死于乱军当中。 尉迟恭在目瞪口呆之中,命令大军收拢降俘,等见到浑身是血,好像随时都要去见佛祖的周法明,尉迟恭也没办法责怪于他。 任谁全家老小被人斩尽杀绝,估计也得和周法明一样,把理智抛去九霄云外,只剩下了满腔仇恨等待宣泄。 拒绝了周法明领军再战的请求,尉迟恭率军来至江陵城下。 李靖,张伦等也顺水而来,水陆齐进,准备攻占江陵。 ………………………… 九月中,唐军两路大军汇合于江陵城外,除了不断的派人到城下劝降以外,开始砍伐树木,准备开始攻拔江陵之战。 李靖,张伦率战船数百艘横于江上,先与文士弘所率水军大战一场。 是时,江上风平浪静,两军战船纵横交错,箭矢横飞,两军将士在船上奋力厮杀,文士弘确实精通水战,奈何兵只数千,与数万唐军交战两个多时辰,终于不敌。 想要退守江陵城中而不得,降于江上,至此唐军彻底封死了梁军难逃之路,江陵城内外断绝,再无生机。 九月十八,唐军攻入江陵外城。 李靖,张伦则在江上连败来援之梁军,缴获船只已达千余艘。 九月十九,萧铣命人送上降书,隔日,率梁国群臣出降,梁国灭。 ……………………………… 从唐军起兵,到覆灭梁国,也只区区三个多月,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大军进入江陵,尉迟恭等人喜不自胜,灭国之功就这么到手了,大家喜笑颜开,都在想象着之后还朝献捷的盛景。 李靖和张伦也上了岸,被尉迟恭迎至城内。 几个人略一商量,便将萧铣以及其近臣,后妃都软禁在了皇宫之内,之外就是按照惯例下令不得肆意杀掠,严禁侵扰百姓等等,又派人去看住各处粮仓,官署等要害。 这些事情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干了,倒也算有条不紊。 夜晚,尉迟恭,李靖,张伦,张亮,张士贵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聚在了城中中军,尉迟恭本来还想派人去请周法明过来,却被告知周法明病倒了。 众人听闻,便一起去探望了一下,得知周法明身体并无大碍,纷纷安慰两句便也罢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周法明可不能被气死了,不然要多费不少手脚。 几个人再次聚在中军,摆上菜肴,江陵的饭菜大家吃的都很不习惯,草草用完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之后该怎么来收尾了。 大家都很轻松,气氛愉悦。 尉迟恭说起了萧铣,开玩笑般问大家,猜猜至尊会怎么处置此人。 张伦挠着大胡子就笑,“还能怎么处置,赏了官爵养在长安也就是了,俺听说之前南陈的皇帝就是这么办的,想来萧皇帝也是一般。” 张士贵此次立功不小,乐呵呵的道:“那可便宜他了,听说之前他可没少杀了人,如今江陵城中想要噬其骨血的人不在少数呢。” 尉迟恭点着头,“那过后可得看紧些,献捷之时若只献颗人头上去,咱们的光彩却要少上几分。” 一句话让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李靖幽幽道:“我看未必……萧铣出身兰陵萧氏,其人祖父为安平王萧岩,当年萧岩降陈,兰陵萧氏为萧岩所累不小……如今怕是有人不会愿意让萧铣回朝啊……” 其他几个人听的都有点懵,冒出来的头一个念头就是萧岩为谁?又怎么拖累萧氏了,这跟萧铣又有何干系? 看着众人都看过来,满脸的迷茫,李靖嘴角抽了一下,心说这些家伙还真是不学无术啊…… 他只能耐心的解释,“萧岩是西梁皇族,降隋之后又叛隋而降南陈,后来隋灭南陈,文皇帝杀了萧岩,萧氏子弟受此牵连者不少。 西梁末帝萧琮就是萧岩的侄儿,萧岩叛隋,萧琮差点被杀,当今中书侍郎萧禹与萧琮感情甚笃…… 而大业年间,萧琮被贬为庶人,就是因为有人说西梁当兴……有鉴于此,萧禹应不会让故事重演的。” 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听的其他几个人都眼睛画圈,有些崇拜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李靖,心中大多都道了一句,果然不愧是……皇帝的老丈人。 李靖谈兴一起,也有点搂不住了,多年志气一朝伸张,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再者说了,至尊也不见得想见萧铣……” 之前说的也就罢了,如今一听这话,将军们的脊背顿时直了少许,一下就都担上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