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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染远远就看见客房的门窗都大大敞开着,又蒙了一层纱,用来通气挡风。走得近了,从窗房望进去,屋里就两个人,郑修年浑身赤露着,躺在竹榻上,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针银针,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的,也不知是昏了还是药性发了,或是被制住穴道了,好在看郑修年的神色,很是平静安详,并无痛楚之意。屋里另一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只穿着中衣,拿着一本书,正看得聚精会神,看一会,便俯下身,把郑修年身上的某根针捻一捻,然后又看书,看完了,对照着书,又把郑修年身上的针捻一捻,似乎觉得下针位置不对,又把针拔出来重行插过! 风染看得鬼火直冒,哪有大夫这么临时抱佛脚,拿着医书,边看边医,现炒现卖的? 贺月赶紧按住风染的嘴,一使眼色,与侍从一起把风染抬了出来,直接抬回了太子寝宫。 风染寒着脸,说道:叫那庸医赶紧滚蛋,别医坏了我哥! 行。贺月说道:只要你答应留下,留在朕身边,一辈子做朕的人,什么都好说。你若不留下,也无妨,朕便叫太医就此罢手。只是你表兄,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明明说着要挟别人的话,语气却那么笃定而淡然,比之上次贺月要挟风染时那般气急败坏,心虚气短的样子,高深了不少。风染瞪着贺月,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为了留下他,一次比一次无耻,不顾身份,一次又一次行此市井无赖的要挟下作之事,丢尽了帝王的脸,简直不配做一个帝王! 贺月似是看出了风染的想法,说道:我知道你不愿受人要挟,要不,咱们换个玩法,打个赌。 第122章 愿赌服输 你不是不相信那个太医能治好你表兄吗?咱们便来赌一赌。贺月道:治好了,你输,治不好,我输。 治不好,我哥就死了,怎么能拿我哥的命来赌? 贺月淡淡道:用我一命,赌你哥一命,以命赌命,岂不公平? 怎么说? 治不好你哥,朕就把朕这条命赔给你,反正你想杀朕,朕就遂了你心愿。 治好了如何? 治好了,朕不你的命,只要你心甘情愿,一辈子留在朕身边,一辈子做朕的人,不可再起杀心!朕便是倾了这江山,也不会再把你赏赐给任何人!贺月一脸的肃穆严谨,说道:染儿,那天,朕带着你,求母后赐福,朕是真心愿与你风雨同舟,鸾凤和鸣。 两个男人鸾凤和鸣?皇帝和男宠风雨同舟?传出去叫凤梦大陆的人笑话死!风染很自动地把贺月的后半句话忽略了,只急速地考虑盘算着这个赌,他有多大的胜算?于他,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首先,太医对郑修年的医治已经开始了,想要中途罢手,郑修年唯有一死。风染可以赌,也可以不赌。不赌,就只有接受要挟,或不受要挟。不受要挟,郑修年还是唯有一死,是赌赢的结果,但失去了杀贺月的机会;接受要挟,也就是赌输的结果。如果赌,他胜了,他还有机会杀了贺月,可是他胜了,也意味着他会失去郑修年这个至亲至近的人,他怎么会希望这样的结果,这样的胜利? 明明算着赌局于自己有利,可是赌局的结果无论输赢没有一样是自己愿意承受的!在风染心里,他到底是更愿意郑修年伤愈?还是更希望杀了贺月? 贺月看着风染迟疑不决,举棋不定,微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而决,哪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瞻前顾后? 风染被贺月这一激,说道:好,我赌。伸手与贺月轻轻一击。 贺月顺手握住了风染的手,问道:你可要愿赌服输。 是。也望陛下愿赌服输。 贺月哈哈一笑:朕提议的赌局,朕自然愿赌服输。把风染的手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轻轻拥住风染,说道:染儿,你输了。 难道他们打赌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拿着医书现炒现卖的太医就把郑修年医治好了? 贺月柔声道:没呢,别着急,治好你表兄,只是迟早的事。我为一国之君,身负苍生,自当稳重行事,此事,若无十足把握,我哪敢拿自己的命与你立赌约?若是我举一国之力,都治不好你表兄,又怎么能让你甘心情愿留在我身边? 风染忽然醒悟,贺月为一国之君,自然可以火速召集索云国的医者来为郑修年医治,治好郑修年的,未必是那个现炒医书的太医。他们的赌约开始是以那个太医为赌,但真正的立下的赌约仅仅是治好了和治不好,已经把那个太医扔开了。 论心机,斗智谋,风染从来不是贺月的对手。 明明是上了贺月的当,可是风染无法去纠正赌约上的偷梁换柱,他不能限定只让那个太医医治郑修年,那会绝了郑修年的生路!风染忽然明白了,与杀死贺月相比,他更愿意郑修年伤愈。这个赌约,从立约开始,就注定了风染会输。 可是,有了这个赌约,风染知道贺月一定会尽全力治好郑修年。与之相比,自己若是带着郑修年山迢水远地赶回玄武山,还不一定能求到玄武真人的医治,说不定还耽误了医治伤情的时机。风染亦是爽快的人,知道贺月做个套子又把他套了进去,也只有愿赌服输:好,我留下。 染儿,这一次,我希望你是真的愿意留下来。他的染儿,终究还是年轻气盛了一些,经不得激将。贺月想,他会慢慢地教导他的染儿如何沉稳。 风染岂是真的愿意留下?只是赌输了,只是想救郑修年才迫不得已留下。风染只说道:还请陛下恕了小远冒犯圣颜之罪,那本是风染指使的,要责罚,便罚风染。想着以后,他会被贺月长期圈养囚禁在风园里,身边总需得一个稍稍亲近的人照顾自己,整个风园里,也就小远同他亲近一些,他已经不想再跟贺月斗下去了,不管小远是不是贺月的人,无所谓了,终归是输了,他便当做在风园养老吧,反正也没有几年可活。 只是那么一霎间,风染便心绪落寞,意兴澜珊,心灰意冷。 贺月却是兴高彩烈:朕自然赦了他,朕岂会跟他个小小长随斤斤计较?把风染扶上床坐下:快练功吧,今儿耽误了时间。 风染的伤势虽重,恢复得却很快。既有太医每天的问诊给药,又有贺月雷打不动的双修双练,外伤内伤暗伤都恢复很得快。 风染全然不关心贺月和皇宫里的动静,他关心的只是郑修年的伤情。给郑修年疗伤的大夫可说是云集了索云国所有能叫得出名号的大夫!郑修年的伤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风染便选了其中两个能对症诊治的大夫,其他的便打发了。可喜的是,郑修年的伤情,在两个大夫的诊治下,大有起色,一天比一天好,除了腿上的伤需要静伤,经脉内伤也在两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