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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丧,太子一样也要服丧。但是按照规矩,太子的服丧期,按以日易月来计算,服丧期满,即行即位,承嗣国祚。在皇帝驾崩到太子即位这一段服丧期内,太子需克尽孝心,专心守灵服丧,国政由顾命大臣共同监国。 一般而言,父母去世,子和未出嫁女,当守孝三年。不过这三年并不是三年整,照礼法,服丧期是二十七个月。太子因为要继位理政,国家大事不能担误,礼法特意为之变通,允许太子以日易月,以一天代替一个月,因此,太子的服丧期是二十七天。 平康五年腊月间,平康帝忽然遇刺,不治而亡。贺月便守丧二十七天,于次年成德元年元月十五日举行登基大典,登皇位。在元月十五日元宵节登基即位,并不是贺月选定的,而是那一天,恰好是平康帝驾崩的第二十八日。 成德帝驾崩于十月十五日,太子风贺响响的登基大典便订于冬月十三日。从十月十五到冬月十二日这二十七天,由顾命大臣监国,商议理政。 皇帝驾崩,皇夫卧病,风贺响响便只有两边奔走,一边督促礼部办理皇帝丧事,一边又要关心父亲的身体,知道风染当日呕了许多血,便叫太医用心诊治,自己亲奉汤药。一边守丧,一边侍疾,几乎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好在风贺响响人年轻,还熬得过来。 风染晕晕沉沉了好几天,才渐渐舒缓过来。看着披麻戴孝的风贺响响,风染许久才问出来:“响儿,他走得安不安心?” “父皇病已经把后事都安排妥了,走得安心。” 太后想逼自己殉葬,以及自己死后能不能入葬帝陵,能不能入祀宗庙的事,也都安排妥了么?风染没有细问,又问道:“他走得辛不辛苦?” “父皇走得安详,像睡过去一般,没有吃苦。” 风染轻轻舒了口气。 风贺响响道:“父皇的灵柩尚未盖棺,父亲要不要去见父皇最后一面?” “不了。你父皇的丧事,你看着办理便成了。……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盖棺?” 风贺响响回道:“大哥二哥还未回来,要留着等他们向父皇道个别。” “你扶我起来。”风染从床头,拿出一个玉匣和一本奏折来。风染把那奏折递给风贺响响,道:“你瞧瞧,是你父皇写给我的奏折。” 贺月做为一个皇帝,只有看奏折的,哪有写奏折的?风贺响响十分好,便接过来看。奏折里主要是阐述彻查玄武郡吏治,收回玄武郡长治权的得失利弊,因考虑到风染腹墨水不多,没有引经据典,论述得深入浅出,分析得明白透彻。风贺响响为了玄武郡的事,吃过大亏,看完了,说道:“父皇所言极是,只是行事,太过急功近利了一些……” 这通奏折,最令风贺响响感受深刻的,并不是内容,而是透过奏折的字里行间,散发出的父皇对父亲的盈盈情意。舍不得风染受一丝委屈,凭贺月的帝王之尊,甘愿伏低作小,给风染写奏折,以开解劝说风染。写的是奏折,说的是政事,表达的是深怜蜜意。 这世,尽多男欢女爱,风贺响响一直不明白,两个男人要怎么彼此喜欢?看完了奏折,虽然奏折内容丝毫不涉情爱,风贺响响却霍然明白了父皇对父亲的喜欢,那么深沉厚重,动人心魄。 风染道:“你父皇一向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他这么做,是他心头着急,想把江山都收拾好,给你留个太平盛世。响儿,我跟你都把你父皇想错了。”那时,贺月的身体尚好,明明可以慢慢收拾江山的。风染猜想,应该是贺月心头着急,想把江山打理好了,尽快交付给风贺响响,然后带着自己退出朝堂,远离勾心斗角,逍遥山水,啸傲江湖,做一对人世间平凡而快乐的鸳俦鸾侣。 风染只是想一想,觉得心头一阵阵的绞痛,贺月许给他的事,从不虚言,说了便会做。可是,那样的逍遥日子,那样的美好场景,今生今世,他与贺月都无法实现了。 风染从风贺响响手里拿过奏折,折合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奏折封皮贺月的名字,说道:“响儿,你要记着你父皇说的话,你还年轻,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把你父皇没做成的事,做好。”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去拿枝朱笔来。” 一时,风贺响响拿了枝醮了朱砂的毛笔来,风染便接过去,在贺月那奏折,批复了一个红彤彤的“准”字。扔了笔,风染看着那奏折,看着那“准”,怔怔地发神。等那朱砂墨迹干透了,风染才小心地合起奏折,打开玉匣,放了进去,却把原本放在玉匣里的两个暗红锦囊,把那陈色略新的一个拿了出来,风染的手指,又在玉匣,奏折,卷轴,锦囊三样东西摩挲留连了许久,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拍地一声合了玉匣。 “响儿,把这个匣子,替为父放进你父皇的棺椁里,放在他手边。” 风贺响响接过玉匣,看见父亲万分不舍,松开玉匣,苍白的手指,不住地颤抖。风贺响响一把握住风染的手,感觉到父亲的手指像冰一样冷,慌忙把玉匣转手交给侍立在一边的郑国泰拿着,把父亲的手合在自己温暖的双掌里揉搓。知道父皇去了,父亲心头难过,可是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父亲的话,自己却流下泪来。 把风染的手揉搓得略略暖和了,风贺响响把风染的手贴到自己双颊,捏着风染的手指,擦拭自己脸的泪滴,跪在床头,哭着求道:“还请父亲为儿子保重身体,不要扔下儿子,只当是怜惜儿子吧。” 风染久病无力,使劲从风贺响响手里抽出手来,叹道:“我没事,过几天好了。你都快做皇帝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爱哭哭啼啼,将来如何统御群臣,杀伐决断?”风染才觉得,一直是自己太过宠爱风贺响响了,把风贺响响的性子养得略略软弱了些。 乌亲王和康亲王在听到消息之后,火速回都奔丧。乌亲王的封地较近,消息一来一回,乌亲王在贺月驾崩后第十六日先行抵达成化城,康亲王则于第十九日才抵达成化城。乌亲王并没有带领多少扈从,顺利地安然入城。康亲王大约在封地跟六和侯蔡和同打仗,打得斗志昂扬,回都奔丧,带回了三千扈从护卫,被郑修羽率领的铁羽军挡在城外。康亲王心伤父皇之逝,急于赴丧,便把扈从护卫留置在城外,自己只带了二百个亲随入城。 既然乌亲王和康亲王都回来见过贺月最后一面了,贺月于驾崩后第二十日盖棺,永别人世。 风染听说贺月盖棺,面淡淡的,回过头却又呕出几口血来,慌得郑国泰忙不迭地连请太医。一直又养了许多天,身体才基本稳定下来,太医说无碍了。 二十多天,风染都没等来太后的殉葬逼迫。风染不是怕事之人,熬过了最难捱的日子,便打算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