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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却仍觉得心中一荡,脚步一下就慢了。 周琰伸手拉他一把,问:「师侄,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腿软了而已。」 他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但先前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不管不顾的跑去拼命,直到这时方觉得后怕。 周琰笑了笑,干脆紧拉住他的手不放,脚下跑得更急。他腿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想必疼得厉害,但始终谈笑自若,只是追问叶敏玉伤得严不严重。 叶敏玉想到俩人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暗自好笑,连那些痛楚也不觉得了。 跑得一程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叶敏玉只道是天色将亮,待看清前方景色时,不禁大失所望。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跑到了江边来,放眼望去,只见月上中天、江水茫茫,连一条渡船也无,哪里还有路可走?而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已是离得越来越近了。 若他们并未受伤,当然可以仗着高深的功力泅水渡江,但现今这副样子跳下去,则定然是九死一生。 叶敏玉似乎失了力气,只靠一把长剑支撑着,道:「师叔,是条死路。」 「嗯。」 「我们该怎么办?」 周琰望住那茫茫江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方才洒然一笑:「此处虽无美酒,但到了阴曹地府,自然又可举杯畅饮。」 边说边朝叶敏玉伸出手来,问:「师侄,你陪不陪我喝酒?」 月色下,只见他卓然而立、衣袂翩飞,容颜俊美更胜往昔。 叶敏玉心头狂跳,如何还会犹豫?一下就握住了那只手,与他相视而笑,一字一字的说:「我定然奉陪到底!」 哗哗的水声响得更急。 转眼间,月光依旧,人影已渺。 第五章 哗啦。 哗啦。 水声不断。 叶敏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手仍旧跟周琰紧握在一起。 他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被水底的沙石硌得生疼,抬眼一看,只见头顶上艳阳高照,四周则是群山掩映、草木郁郁,偶尔能闻得一、两声鸟鸣,似乎是某处人迹罕至的山谷。 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叶敏玉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跳进水中之后,周琰抓着他一直往前游去。他的水性甚差,只呛得几口水就失去了意识,最后也不知是周琰奋力救了两人的性命,还是力竭后被水冲来此处的? 无论如何,他们俩个总算命大。 叶敏玉刚恢复一些力气,便坐起来推了推身旁的周琰,叫道:「师叔!」 周琰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连唤了几声都无反应。 叶敏玉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还是烫得厉害,而且伤口被水浸过之后,显然已经恶化了,血水和泥沙混在一处,瞧来十分吓人。 其实叶敏玉自己的伤势也自不轻,但他没功夫理会这些,只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半拖半抱将周琰拉离岸边。刚走得几步,就觉右臂一阵钻心的刺痛,竟然脚下一软,再次摔回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甚重,他先前受的内伤又发作起来,不由得咳嗽几声,喉咙里涌上腥甜的血味。身体已经累到极致,动一动都觉吃力。 但此刻日头正毒,明晃晃的晒得人头晕,若在这地方躺下了,只怕再也站不起来。 叶敏玉慢慢喘一口气,心想若是师叔的话,就算用爬的也会接着往前爬。何况他只是右手不能动了,好歹还有一只左手。于是咬了咬牙,拉过周琰的手来搭在自己肩上,拼着一口气站起身来,仍旧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他现在满身泥污,哪里还有从前那富家公子的翩然模样?只腰剑悬着的那口黄金剑,依然在日光下耀然生辉。 离树荫不过短短数步之遥。 但这定然是叶敏玉走过最艰难的一段路了,他根本站立不稳,非但双膝很快就跪在了地上,连左手也只能狼狈地撑着地面,一寸寸的往前挪动。后来甚至又摔了一跤,危急中抱着周琰滚了两滚,才勉强到了树荫底下。 周琰被他这么一摔,倒是闷闷的哼了一声,可惜始终昏迷不醒。 叶敏玉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便跟他并肩躺着,伸手到怀里摸出几个瓶瓶罐罐来。这些是贺笑风连同迷香一起塞给他的,里头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也不知是从何处偷来的。 他此刻顾不上这么多了,张嘴咬开瓶塞,倒了一些在周琰的伤口上,直到最后才来处理自己的右手。他臂上被划出好大一条口子,伤处皮肉外翻,整条手臂都痛得麻木了,连指尖也是泛白的。 金创药倒上去,又是一阵儿剧痛。 叶敏玉闭了闭眼睛,模模糊糊的想,他该不会再也不能使剑了吧?但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浓浓的困意打散。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似乎已是半夜。 叶敏玉睡过一觉后,觉得精神略好了一些,又叫了周琰数声。但身旁之人呼吸沉重,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知道若不吃些东西,俩人的身体都会支撑不住,但这会儿要他再站起来,又真是万万不能了。正为难间,忽然瞥见头顶的树枝上结着一些红红绿绿的野果,瞧来小巧可爱,却不知有毒无毒。 反正干耗着也是饿死,倒不如试上一试。 叶敏玉也是豁出去了,左手在地上摸着一块小石子,「啪」的一声弹出去,从枝头打下了几枚野果。他不敢给周琰乱吃,自己先咬了一口,咽下后觉得并无大碍,才喂周琰吃了一些。 不晓得是不是贺笑风偷来的金创药本有奇效,如此过得几日,两人的伤势竟一天天的好转了起来。 到得第三天晚上,叶敏玉已可以起身走动,连右手都略有知觉了。他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稍微干燥些的树洞安置周琰,又去拾了干柴来生火取暖。 这些杂事都是他这大少爷从未碰过的,如今一点点摸索起来,倒也干得像模像样。 只是周琰的伤口虽在愈合,神智却总归不太清醒,有时叫嚷着要喝酒,有时大笑不止,有时又翻来覆去的重复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林攸。 林攸。 这名字叶敏玉听了成千上百回,当然晓得那是谁了。 只是他尚未识得情愁,着实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如此念念不忘? 他见周琰为情所苦,便忍不住想,师叔若能得偿所愿就好了。但那少庄主早已有了妻儿,若跟师叔双宿双栖了,他的家人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盼望师叔能另觅良缘。 至于他是改邪归正还是接着浪荡下去,倒一点也不重要了。 但觉只要师叔高兴,就算断尽了全天下的袖子,也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