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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世界,这样压抑幽沉的生活,也饱含着热爱与喜悦。花满楼,花满楼,这个名字几乎就要从心间跳到唇边。 终于到了。在陆小凤正准备用记忆中花满楼的笑颜捱过这一段黑暗的时候,冰山停下了脚步。陆小凤正想摘下蒙眼的黑布,却被冰山止住了:说好的,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陆小凤放下手,苦笑道:现在还不能摘? 冰山声调无一丝起伏:等进去再说。现在摘下,难保你不会看看来时的路。 陆小凤道:不摘也行,不过,他耸了耸肩,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冰山道:你可知道除了银钩赌坊之外,这城里还有一处赌坊? 陆小凤道:这我却不知。 冰山冰冷纤细的手拉住陆小凤道:进去你便可领教一下。我要带你去的,正是永乐巷的金钩赌坊。 永乐巷?金钩赌坊?陆小凤只觉这名字陌生的很,但冰山那冰冷细腻的肌肤一贴在他手中,他便什么都没问,随着她走了进去。 人声鼎沸。 陆小凤虽然看不见,但他猜出,这屋中一定是一派热闹红火的气象,有人将骰子往桌上一撒,大声的含着押大押谢,有人将一袋铜钱哗啦一声推了出去作赌资,还有茶杯放在桌上,以及众人吆喝着跟!加十注!的声音。甚至,他还闻到了一股味道,是赌坊专有的那种味道,混杂着男人身上的汗味和金银铜钱的味道,这是陆小凤最不喜欢的味道。所以方才,他才会觉得,冰山身上实在是香上许多。 只是现在,冰山身上的那阵阵幽香似乎被赌坊浑浊的气味掩了过去,再也闻不到了。陆小凤听见门哐的一声被关上,依稀还有落锁的声音,突然,四周安静了下来,竟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陆小凤将黑布扯下,环顾四周,哪还有什么赌坊的影子!他正站在一间小屋里,小屋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四样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没有冰山,没有赌徒,没有荷官,没有庄家,更没有那赌坊的气味! 陆小凤伸出一只手,狠狠在另一手的虎口处掐了一把,不是梦境!若不是肉体的疼痛感提醒他这是现实,他甚至要怀疑,刚才的那一切都是在做梦。他慢慢走到桌子旁,既然有酒有菜,不管将他拘在这里的人是什么心思,先舒爽的吃喝一番再说。 桌上摆四样菜,一碟鸡子松米,一碟酱爆青蟹,一碟凉拌鹅掌,一碟干蒸火方,还有一壶陈年的女儿红。陆小凤咂了咂嘴,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那是一双银筷,似乎准备它的主人,十分想向陆小凤证明,这酒中菜里,是没有下毒的。 陆小凤悠然的给自己斟了一杯女儿红,才发现,这酒壶下竟压着一张字条:劝君且饮一杯酒,此处留君是故人。他笑了笑,故人,他的故人似乎总喜欢做些奇怪的事情,霍老头喜欢用美酒来引诱他,金九龄喜欢拿绣花缎子来招惹他,这回的故人,又想干什么? 罢了,给自己平添烦恼从来不是陆小凤喜欢做的事情,他将那字条随意一折,塞入怀中,掰了一只蟹腿,大嚼起来。他一边嚼着,一边站起身,环顾四周,方才没有仔细看,这小屋的墙壁竟都是铁铸成的,一个想法突然闪过脑海,但陆小凤却没有抓住,他只好绕着小屋一边踱着步,一边品尝着泛着酱香的细腻蟹肉。 好肉! 正当陆小凤沉浸于那细腻的口感中时,却发现小屋的另一侧,有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三本书,在闪烁的烛火下,微微泛着黄光。他走到书桌边,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三本书,依次是素丨女丨经,玉房指要,洞玄子。更要命的是,这三本书一侧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工整清丽的写着一行字:留君三日,且作小休,三日之后,妾当再来。陆小凤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便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三日,这位故人莫非要让他将这三本尽数看完,还是要他将这书中的秘技奇巧都学了去? 在这冷冰冰的铁屋中,只有他一人,却放着这样香艳糜丽的三本书,人人都知道,他陆小凤从来就是游戏花间的人物,这故人却要他在这里伴着这三本指教房中术的艳书生生憋上三日,难道不是想要他的命? 陆小凤叹了口气,将摊在桌上的三本书摞在一起,在书案上重重一敲,抱到了床边。要看,也是在床上看! 就在陆小凤被关在铁屋中修身养性时,花满楼却在松花江之南,宿冰饮雪。 拉哈苏就在松花江之南,这三个字的意思是老屋,它的名字虽然充满了甜蜜和亲切,其实却是个荒僻而寒冷的地方。每到重阳前后,这里就开始封江,直到第二年的清明才解冻,封江的时候,足足有七个月——多么长的七个月。可是这七个月的日子并不难过。事实上,老屋里的人,对这七个月,都会充满了期待。 因为只有在这七个月中,真正的拉哈苏,才会出现。 拉哈苏在江上,没错,它是一座建在江上的市镇。那段江面并不宽,只有二三十丈,封江时冰结十余尺。封江前,久居老屋的人,会把准备好的木架子抛入江中,用绳子牢牢系住,等封江后,浮在江面上的木架子,也冻得生了根,再上梁加椽,铺砖盖瓦,用沙土和水筑城墙,一夜之间,就冻得坚硬如石。不出三五日,这江面上就会出现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房子,各行各业的店面也开了张,江面上也有八匹马拉的大车,在这里往来穿梭,好不热闹。 花满楼刚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晌午,阳光照射厚厚的冰面上,反射出一道又一道耀眼的光。他来这里,是为等一位故人,这位故人,曾经说过,花满楼,你是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二个人。 其实,那人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只是那人从未将这些生命当成与他同等的人来对待。当花满楼第一次见到他时便知道,这个只将旁人看作一般活物的人,生命全被另一人握在手心,逃脱不得,却是心甘情愿的被束缚,被拘役,被抽筋去骨。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纵然此时温度已经很低,北风吹过,人脸被刮得生疼,但他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素袍,外罩一件浅灰色对襟披风,在穿着棉服将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的老屋人群中,显得分外单薄。走过他身旁的人,都不禁多看几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