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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昶僵僵地收回手,坐回到沙发上,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江昶的心像失控的过山车,经历了这么多年从未经历过的“跌宕起伏”:贺承乾这家伙,太能花钱了! 他买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看来贺承乾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省钱”这两个字,他甚至都不会产生一点性价比的犹豫。 大大小小买了一堆,贺承乾这才收了手,意犹未尽道:“好吧,今天就先买这些。” 江昶的脸色奇诡,就好像心脏病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心梗爆发。 贺承乾在日用品上一个月的消费,顶江昶过去一年的支出。 他现在记起蓝沛的嘱咐了:不要因为好面子就马虎过去,养成了坏习惯,改都改不过来。 江昶想到这儿,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得给贺承乾改掉这个奢侈的坏毛病! 他咳嗽了一声,起身走过来:“还有想要的吗?” 贺承乾似乎没察觉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他犹豫片刻,指了指页面:“我还想要这个……” 那是战舰游戏页面,展示的是战舰手办。 江昶一看那价格,脸颊狠狠抽搐了两下。 那是一台蓝星海旗舰手办,价值十五万星币。 江昶身为市长首席助理,年薪三十万星币。 ……敢情他在市政大厅挥汗如雨累死累活干半年,也就够给贺承乾买个手办的。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抬起脸,冷冷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贺承乾一愣:“什么?” “你忘了咱们现在在失业。贺承乾,你明白失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江昶咬着牙,好像要把那些字一个接着一个硬塞进贺承乾那奢侈的脑瓜里去,“失业的意思就是无业,就是没有工作,就是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贺承乾嘟着嘴:“那又怎么样?家里又不是没钱……” “一个手办要花十五万!你疯了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未来啊!有没有考虑过咱俩要是持续找不到工作,往后吃什么喝什么,怎么活下去!” 贺承乾吃惊万分地看着他:“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咱们是高等学院第一名和第二名毕业生!” “可你现在是个魂奴你明不明白!那些大公司大企业,谁会要一个魂奴?!谁会要你啊!” 话一说出口,江昶立即后悔了! 他眼睁睁看见,贺承乾的脸,突然棱角尽失,像薄而脆的白纸一张。他睁大着眼睛,一声不响地看着江昶,下一秒,贺承乾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江昶站在空空的客厅,懊恼得恨不得活活抽死自己! 本来,按照贺承乾过去的履历,典狱长的职位是相当高的,如果能顺利结束在爪哇巨犰星的五年任期,回来以后,贺承乾要么进国会,要么成为某个殖民星球的总督人选,甚或可能成为新的市长。 然而他上任才两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典狱长也没法当了,更糟糕的是,他成了魂奴—— 这个世界对魂奴,有种种偏见,除非自身能力特别出众而且魂主有强大背景,这样的魂奴能在好的企业里寻找到不错的位置,一般而言,雇佣方宁可聘用一个能力平平的魂主。 普遍认为,魂奴情绪不够稳定,灵魂力较弱,而且很难长时间离开魂主。把这样的人放在重要的位置上,无异是置自己的公司于危险当中。 尽管法律规定劳动用工中不许歧视魂奴,但仍旧有无数的企业这么做,他们会巧妙设置障碍,百般挑剔,擦着的边儿,尽量不让魂奴进入高一级的用工平台上。 可以说,贺承乾原本金光灿烂、青云直上的远大前程,在系魂之后,顿时变得窄迫而黯淡,首鼠两端。 然而,把贺承乾变成魂奴的是谁呢?不就是他江昶自己吗! 江昶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给活活揪下来! 变成了魂奴,贺承乾还没受到外界的伤害,先在他这儿迎来致命一击。 江昶放下手,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朝着贺承乾的房间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江昶就听见一种奇怪的闷闷的敲砸声音。他愣了愣,赶紧推门进去,却发现屋里地板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战舰手办。 贺承乾拿着一个铜质的装饰品,正用力砸着其中一艘战舰! 江昶大叫,他猛然冲过去,抓住了贺承乾的胳膊! “你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砸它!” 贺承乾抬起头,仿佛无所谓地看着江昶:“都是白白花钱的玩意儿,我不该留着它们。” 江昶气得脸颊通红! “都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你砸它们干什么!真想省钱,你就把它们都卖掉啊!” 贺承乾抓着战舰的手,陡然僵住。 “我知道了。”他说完,顺手就点开一个二手购物网站,开始往里填写数据。 江昶疯了似的关掉账号,把网页强行下了线。 “你还真卖啊?!” “是你说让我卖掉它们。” 贺承乾的声音很轻,他看着江昶的双眼,黑而且空。 江昶的心都开始发抖! 他抓着贺承乾的胳膊,好一会儿,慢慢松开。 “你能不能改改这毛病?”江昶哑声说,“一发火就自残,不是伤你自己,就是砸你自己珍藏多年的东西……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随口发句牢骚而已,你就火上浇油,上纲上线,非得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 所以,这才是贺承乾真正的坏习惯,江昶想,只要他责怪贺承乾,贺承乾就会去责怪自己,接下来不是自我伤害,就是自我破坏。 他竟然有这么恶劣的性格! ……相比起来,一个十五万的战舰手办,简直不值得一提。 江昶蹲下身,他把被砸扁了的战舰从贺承乾手里抽出来,又摸了摸舰船顶。 “还能修好吗?”他问。 贺承乾把手里的铜质装饰物咣当一扔,他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得低低的。 那一刻,江昶忽然就讨厌起自己来:是他问贺承乾想要什么,贺承乾告诉了他,他又骂人家,有他这样的吗! 钱都是贺承乾的,凭什么他想买个东西,自己还不同意? 他江昶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人家花他的钱了吗! 哦,敢情贺承乾和他系魂,就得变成一个像他一样的穷酸小气鬼?人家舒舒服服过了二十几年经济自由的日子,到他这儿,就得硬生生把自己拗成一个满世界搜集超市优惠券的市侩? 难道他们的未来,就是俩吝啬鬼比赛谁上厕所用的厕纸更少吗! 他怎么好意思认为他拯救了贺承乾的人生?! 想到这儿,江昶马上把刚才的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