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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旗说,「君悦少爷,你放松一点,医生很熟手,不会痛的。」 我没空理他,对着安燃,低声哀求,「安燃,你不要这样对我……」 安燃将我抱得更紧,「君悦,我不是在虐待你。你讲一下道理。」 分明就是虐待。 就是虐待! 安燃说,「你贫血,吃得少,吸收又不好,轻得像张纸。」 我说,「这怎么能怪我?」 安燃说,「我没有怪你。」 我说,「那就不要给我打营养针。」 安燃叹气,「君悦,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稍讲一下道理?你身体不好,自己难道不知道?」 「我身体不好,是我的事,与你何关?」 「君悦,」他声音蓦然沉下来,十分可怕,眼神完全阴鸷到令人恐惧的地步,再不复原来的温柔,冷笑着问,「你一定要我再狠狠教导一下你?」 我悚然。 还没回答,安燃已经对旁边为难犹豫的医生下令,「快点做事。」 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感觉酒精擦在皮肤上的冰凉,感觉针头刺入手臂的痛。 甚至针剂注入身体,那种强迫性流动,融入血液的恶心感,都很明显。 安燃对我一直在注射过程中不断企图把手抽回来非常恼怒,对我说,「要是针头断在里面,我会让你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好过。」 注射结束后,众人都默默离开。 我开始在安燃怀里大哭。 不是我愿意呆在他怀里。 他抱着我,不肯松手。 还要说风凉话。 「堂堂男子汉,打个针也哭。」 「你这个样子,也配当何家人?」 「也配得起何君悦这个名字?」 「君悦,你真是被宠坏了。宠到如今,连个小女生都不如。」 我愤恨地看着他,说,「我这样不好,丢人现眼,早死早超生。何不让我自生自灭?反正我贱。」 安燃的眼神瞬间暴戾,用力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 他死死盯着我。 我不由自主猜想他会动手,他的手劲很大,一记耳光就可以打掉我几颗牙,再狠一点,直接要了我的命。 也算一了百了。 安燃仿佛盯了我一个世纪,悠长呼吸,胸膛深深起伏。 结果他没动手,反而震动着胸膛笑起来。 笑个不停。 不再把我的下巴捏得生疼,松了指尖,像猎人轻轻放过陷阱里的小兽。 改用双臂抱着我。 「君悦,你不贱。」安燃笑着对我说,「我贱。」 他又重复了一次,说,「是我太贱。」 安燃很少咬牙切齿。 今天,他对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宛如字字血泪。 他对我磨牙,「我要是还剩一分血性,你早就被我撕成碎片,尸骨无存。」 他低声说,「可惜,这个安燃,竟贱到连一分血性都没了。」 他又说,「不过,你用不着得意。我虽没血性,调教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感觉我在他怀里一僵,又半哄半威胁地吻我。 最后警告一句,「千万不要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养病期间痛不欲生。 安燃还要每次打营养针的时候都亲自上阵,把我抓住,逼我把胳膊递给拿着可怕的针器的人。 我三番两次求他,「安燃,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安燃三番两次很认真地回答我,「我知道。」 我想了很多办法,希望可以躲过每天一次的劫难,安燃简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这个人是天生来克我的。 他挫败我所有对策。 到后来,我只好从根本着手。 估计他是嫌我吃得太少,所以每天努力把自己填饱,尽量吃得够多,然后找机会将涨得难受的胃里的东西偷偷吐掉。 第一次就被他抓个正着。 安燃大动肝火,冷笑得很怕人,问我,「君悦,你是打定了主意自找苦吃对不对?」 看他的脸色,我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解释,「不是的。」 可惜已经来不及。 他又把阿旗叫进来,吩咐说,「今天的营养针注射量,给我加到最大。」 我瞪着眼,可怜地看着他。 阿旗问,「最大?」 「当然。」安燃反盯着我,好像蛇盯着青蛙,我稍有动弹,他一定直接扑上来把我拖出来。没有感情起伏地说,「没必要再理会什么适应期。今天就加到最大剂量。」 阿旗当然照办。 安燃简单一句吩咐,让我吃尽苦头。 接下来的一针打得既痛苦又漫长,我咬着牙,伏在安燃怀里,被他们拽着胳膊,露出皮肤下面淡色的血管,慢慢的注射。 阿旗亲自动手,和其它我并不认识的人按着我的手,就算我根本不动,他们也很用力,大概怕我随时又心血来潮地一挣。 打针的医生存心折磨人,仿佛要熬上一个世纪。 我轻微地呼吸,默默忍耐着。 安燃一直抱着我,忽然唤我,「君悦?」 语调有些奇怪。 手掌伸过来,托着我的下巴,往上轻轻抬。 我动了动睫毛,上面湿漉漉的,印得安燃的脸模模糊糊。 安燃沉默了一会,低声问,「怎么没动静了?」 他大概以为我晕过去了,看见我眼帘张了张,又重新抱紧我,说,「没事的,很快就过去。」 我生出一点希望,轻轻求他,「不要那么多。」 像前几天一样,少少就好。 安燃又不理会,扔我一个简单的拒绝,「不行。」 他还警告,「你再玩先吃后吐的把戏,我立即给你重新灌食。」 真可怕。 好不容易打完针,我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安燃撩我说话,没有听见回答,很不高兴,伸手粗暴地把我从被子里面抓出来,说,「你真是被人宠坏了。」 动作暴戾。 语气和表情,却还是那么不动声色,让人惧怕。 我真不服气。 我说,「你们宠我出来的,现在又来怪我。」 不公平。 当年谁天天这样捧着我,由我乱来? 人人有份。 今天把罪名都堆我头上。 我说,「我也不想自己身体不好,这有什么办法?我从小就多病多痛,怕打针,尤其是营养针,安燃,你没有尝过,你根本不知道有多痛?」 安燃阴狠地瞅着我。 那个神态,好像随时会伸手把我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