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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开始。 潘濯朝前几步,抱拳行礼道:“赵将军,但候凯旋。”赵显之抬臂拍拍他的肩,重甲上凝的白霜纷纷抖落,“老弟啊,同祝同祝!哈哈!”随即翻身上马。 军旗猎猎,剑戟森森,在黑暗中向着江岸前进。 一切都在黑暗中慢慢酝酿,等着那最后一刻。 亥时将过,北面的夜幕上忽地冲上一线白光。潘濯眯着眼睛看那道焰光瞬间被黑夜吞噬,扬了扬手,身后的兵卒点燃了信火,一道赤红的光焰呼啸着冲上天际。 片刻,对岸火光漫天,烟尘滚滚,冲杀声震彻荒野。弋州守军开始冲锋了。 喊杀声,嘶号声,号角与鼙鼓,即使隔了宽阔的江面,依然将脚下的大地震得微微颤抖。 过不了多久,兵力的差距就会显现出来。乌库骑兵的数量,是坤军的两倍还多。 丑时三刻,对岸升起第二道白色焰火,火把的光芒好似流动的星火拥到了岸边,马蹄声已经可以听得到。极西之处,一道绿光升空遥遥应答。 就是此时! 冻结的冰面突然震动起来,千万马蹄在击打,无数呼喝在震动,迅疾整齐的移动。是弋州守军在向金州回撤!紧随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乌库骑兵,弯刀寒光闪烁。河面上,迅速出现敌骑的远影,他们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拉长了战线向金州包围而来,乌库在全面过江。 果然。 来自弋州的队伍陆续撤回到金川南岸,带来浓重的血腥气。他们没有丝毫的停歇,先头的马队由靖王带领拐了个弯,开始沿着江岸向东疾驰,后续的步兵被岸边的队伍迅速接收,南岸的守军变得更加厚实。 白色的江面上,如今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黑色潮水,开始漫向这边,胡语刺耳的叫喊渐渐清晰,带来逼人的煞气和震耳的马蹄声。来了!最初的短兵相接已经开始!血肉与刀刃撞击在一起,马在嘶鸣,人在呐喊,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蔓延。越来越多的敌兵拥堵在江面,登岸的乌库人开始向营盘逼近,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声。 墨阳有些急躁地甩头,在寒风里打着响鼻。潘濯拍拍它的脖颈,翻身上马。身旁的将领朝他点头,随即以信火示意。 坡上待发的骑兵得信,迅速俯冲下去。一路砍杀下血肉横飞,断肢残躯遍地,哀号四起。敌人就在眼前!同时,坡顶开始被另一支笨重的队伍占据。 越来越多的乌库骑兵过江了,仿佛黑色的江水自天边向这边流动。这就是乌库的倾国之力。 此时,三支赤色火焰从身后升空,数息之后,对岸的西面同样的焰火有了呼应。 天地间突然爆出一声巨响。如同滚滚的雷声,从西面传来。 江面在剧烈震动。瞬间,坡上刚刚准备完毕的笨重的队伍也开始动作,同样地,他们点燃了火炮。 中原虽有火器,但体大笨重,边疆敌兵多是骑兵,机动迅速来去如风,火炮派不上用场。数月前向朝廷请调火炮,就有数个官员上书,言火炮无用,靖王另有所图,立刻被都察院官员连上三本参回了老家,又被大理寺查出事端拿走了几个。悄悄运至的百门火炮,便一直掩在金州弋州,被通晓火器的师傅改良保养。今日,便是震鸣之时。 沉重的弹药带着浓烟被抛向河面,冰面大块大块地陷落,带着人的残肢和活着的人马,凄厉恐惧的嘶号将冰面响彻成修罗地狱。冲到半山坡的骑兵惊慌回头,想知道发生了怎样的恐怖。赵字旗下,坤朝的士兵开始随着登岸的敌骑向高处移动。 单双号编排的火炮在轮流点燃,灰白的河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色空洞,放射状的裂痕在不断延伸,却仍然有大量的骑兵在踏冰而来。不过很快,另一种声音完全掩盖了人的哀号甚至火炮的鸣响——河的上游开始传来震天动地的隆隆响声。 汹涌冰冷的潮水裹携着大量的碎冰,掀起了丈许高的浪涛,向下游席卷而来!这是一场不合时宜的凌汛,一场由弋州的伏兵制造的噩梦,数月前用沙袋拥堵成堤坝,方才用火炮瞬间炸开制造而成的噩梦。 接下来是一场纯粹的屠杀。覆满江面的乌库军队随着呼啸而至的浪涛瞬间消逝,马与人撤离的脚步远远赶不上潮汛的翻涌。黑压压的江面被自西而东地清扫,江水恢复了流动,裹挟着更多冻僵的躯体向下游涌去。 江岸被淹没了不少。待波涛缓和了些许,上游又有庞然大物顺流而下。这次只是几列小船,金川渔民常见的木船。只不过被铁索连缀成串又铺了木板,长长地横贯江面。船上的坤军跳上岸,与对面的同伴一起,迅速将铁索固定住。奔腾的金川上架起了几座这样的浮桥。 东面首先起了喊杀声。弋州骑兵在金州完成了整修与补充,迅疾的马队冲过浮桥,重渡金川。 对岸还在震惊中的乌库军队来不及反应,对岸浮桥铁链的固定处已经迅速被弋州的坤军骑兵控制。赵显之麾下的步兵军队开始沿着铁索与浮桥向对岸进发,清扫先头骑兵开辟的战场。 反击,就此开始! 黄昏 天快亮的时候。潘濯带了金州的数百守军,踏过布满裂痕焦痕的船面,前往金川对岸。 到处都是让人欲呕的血腥气味和尸臭,前半夜还是一片皑皑的雪地,如今甚至连黄土色都难见了。 一望无际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