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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你可能认错人了。” 周杨林脸上的生机立刻如同潮水般退却,又回复了一如既往的衰败。 看着年青人眼角的泪痣,周成林战战兢兢的抖着嘴皮子,半天没说一句话,抖得张思远都差点担心他突然犯晕厥了,这人却放过他,佝偻着身子转身慢腾腾的走了。 张思远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这风一吹就倒背影,转身准备换方向上地铁。 正在这时候,周成林突然一个踉跄就栽了下去,周围的人躲瘟疫似的躲得飞快,张思远迟疑了一秒,还是连忙三两步赶过去,扶起他,见人已经晕过去了,只能跟工作人员一起把他送到服务室。 工作人员帮老人拨了家人电话,120来了后,把张思远和老人一起塞了进去——他们一致认定这蒙着大口罩的小年青就是肇事者! 就这样,张思远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帮他交了款,也狠不起心肠一走了之,只能在急诊室外面等着。 好在病人很快就推出来了,人也醒了。 问医生,只说是突发性晕厥,身体各种差,还有老人病,然后又是各种常规检测,张思远推着人各个楼层跑上跑下。 现在已经万家灯火,正是一家人围着桌子其乐融融吃晚饭的时候,小郑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张思远只说自己遇到朋友要应酬,要晚点回去。 三个多小时后,周成林的现任妻子杨小娥终于姗姗来迟。 这妇人几个月前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死得太悲惨,导致她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勇气,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到了这里,就木着一张脸坐着椅子上,连丈夫的情况都不知道问,一点忙也帮不上。 等一切忙完后,都后半夜了,张思远累得腰椎隐隐作痛。 他留下了电话,离开了医院。 杨小蛾拿着他的电话,木然的守在周成林身边,根本没提防这小年青会不会溜之大吉。 回到家时,他母亲早就睡下了。 王老虎还在客厅等着,一见着人,就猥琐的朝他挤眉弄眼:“小远,跟你大腿玩得都忘了时间?” 陪着老头子在空气污浊的医院忙了大半夜,张思远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也没想解释,就顺嘴认下了:“嗯,确实挺开心的,本来不想回来了,怕我妈担心。” “啧啧,怪不得一脸的肾虚样,我劝你还是最好悠着点,小心肾亏。” 张思远没心情跟他扯淡,揉着老腰去了卫生间,王老虎越发肯定兄弟玩过了火,又羡又妒的咂咂嘴,满心不是滋味的回了地下室。 第二天一大早,徐敏又去了乌衣巷。 张思远起床后听王老虎提起,什么也没解释。 他知道,如果老屋里真埋了东西,能挖掘的时间也不多了,工程队的推土机一来,那埋着的东西就永远的消失在泥土中了。 随后,王老虎继续去跟踪于含笑,张思远先买了些东西去医院。 他刚从电梯出来,就和一个急冲冲的人打了个照面,这人应该是烟瘾犯了,一边往楼梯口跑、一边火急火燎的点烟。 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 小金是个笑面虎,就算他曾经指使人想打断张思远的腿,当着面却是笑得无比亲热:“哟,这不是远爷吗,好久不见,也来探望病人?” 这后浪今非昔比,他自己心里又有鬼,越发把姿态摆得很低,笑容也扯得很谄媚。张思远也没那么幼稚,把仇恨摆在明面上来,笑着嗯了声,就转身往走廊上走。 小金迟疑了下,还是忍着烟瘾掐了烟,转身跟了上来。 周成林的病房关得死紧,张思远刚一走近,就听到周正凡在大发脾气:“医院住不起了,我是没有钱的,你不是有好心人捐了几十万吗?怎么,舍不得拿出用啊,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啊……” 张思远无语的摇摇头,只是佯装路过,并没有停留。 他真的不想跟这对奇葩父子扯上一点关系! 小金停在门前,敲了敲:“护士来了。” 正在咆哮的周正凡突然就换了个画风,声音由雷阵雨变成了毛毛雨,温柔得让人直起疙瘩,“你不用担心,安心养伤,我会天天来看望你……” 等周正凡带着小金消失后,张思远才折回了病房。 杨小蛾已经不在,周成林醒着的。 一见到他,此人灰败的脸上泛出些喜色,眼神习惯性的落在他眼尾下的泪痣上,人就发了痴,昏浊的老眼里慢慢浮上些欢喜来,透过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在追忆自己美好的往事…… 张思远按原定主意,要跟他套话。 可这陷入自己悲喜小天地的老人,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就是‘嗯?啊?哦~’,整个一神不守舍…… 张思远干脆拿了个苹果默默的削皮,让他尽情对着自己遥想当年。 看着看着,周成林似乎很欢喜了,他挣扎着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居然也是智能机。 他抖着被酒类糟蹋得过的手,解了锁,点开一张照片,颤巍巍的伸到张思远面前来,抖着嘴皮子,小声又期待的问:“你认识她吗?” 对上那张镌刻在时光里的永恒笑颜。 张思远只瞄了一眼,就立刻转开了视线,也没答他的问题,只不动声色的套话:“你情人?” 周成林脸上显出梦幻般的欢喜,人都好像回到情窦初开的时候:“不,她只是我的梦。” 刚开心完,他脸上突然又涌上一层悲意,眼角也结出两滴酸楚的泪花,飘着风一样的声音在哀怨呢喃:“不过是我一个无法企及的美梦罢了……” 想着这糟老头子的所作所为,张思远这个身为他‘执念’的儿子,没什么立场能指责他,只能就事论事劝解两句:“再美的梦也只是梦,摸不着、看不到,何不好好对待眼前的人。” “眼前人?我的眼前除了她谁都看不到!”年过花甲的情圣噙着泪花,恍惚着眼神,笑出了里面无尽的情殇,好像情绪到了,居然拍着大腿打起了节拍,摇着脑袋拖着音,唱出了一段唱词,“卿本无罪,奈何天生绝色,侬本专情,奈何权势相逼……纵然青梅竹马,却终究物是人非。” 这人在以唱词暗指他跟自己母亲的往事,张思远拿刀的手一抖,手指头就涌出了血丝。 他不动声色的抽纸擦掉了,顺着他的意思问:“哪家权势这么厉害?他们干出这种棒打鸳鸯的缺德事,也不怕损了阴德?” 听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刚还在唱戏剧的周成林突然就激动了。 他昏花的老眼里陡然涌出深重的恨意,一张浮肿灰败的脸皮胀得通红,冲着无辜的张思远连吼带咆哮:“他们姓景的有什么不敢做?连人都杀了无数个,区区棒打鸳鸯又算得了什么!阴德这种东西,人家那都是吃在嘴里嚼着玩的!” ‘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