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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整条村子当天夜里失火,把全村的人都烧成了灰烬。 而在这个时候,小鬼就在一旁的草丛边找到了这个梅花图腾的玉佩。后来那枚玉佩被她嫌脏给扔掉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小鬼警觉知道失火所以才把她和母后带了出来,而她们带出来的宫人和侍卫均丧生在那片火海中,她母女二人无法再前往太宏寺又无法回宫,于是就带着小鬼在那山林间直直住到数年后宫里派来的人找到她们。 永基晃神间吓了一身冷汗,她手微微发抖捏紧了那枚玉佩。 原来当年村子不是无故失火,而是有群杀手夜里施了迷药把众人迷晕,然后放火烧村! 杀手们起初面对悍猛如怪物般的狼孩都无计可施,后来发现了他只能在近距离的袭击发挥威力,于是有人揪准时机悄悄从背后射了一箭。 狼孩中箭发出了瘆人的嚎叫声,继而转身直往永基的方向跑来,一把将她驮在了背上又如闪电一般窜入山林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走了多远的路。直到永基从狼孩身上颠得滚落下来,狼孩才停止了前进,转身返回她身边。 他的背部中了一支箭,有血从那里渗出、滴落到地上的草叶间。 他一边朝她缓步走来,一边在喉间发出“乎乎”的野兽类鸣音,永基有些害怕,坐在地上用手撑着泥地一直往后退着,直到手摸到后方空了,是个崖边,退无可退,方故作平静抬头迎了上来。 “你是要报仇是吗?好,今日就在这儿了了吧···”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是和上辈子的小鬼还是这辈子的小鬼说的,说完她反而坦然了,也罢,不过是一死,上辈子也不是没有死过。 当她抱着必死无疑的心闭上了眼等待的时候,狼孩突然把头凑过来,用鼻子在她身上嗅了一圈,最终发出了难过的呜呜声,蜷缩在她怀里不动了。 永基疑惑地睁开了眼,看了眼窝在她双膝间依偎着她的狼孩。 原来是方才永基保护母狼的时候,母狼身上的气味沾在她身体上了。想必狼孩是藉由她身上这股熟悉的气味来缅怀那死去的母狼吧? 现在想来狼孩小鬼也不过是个十几岁左右的孩子,失去了自小养大自己的母狼,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悲戚状确实挺惹人心疼的。 永基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狼孩头上蓬乱的毛。 即使是上辈子,她也从不曾这样近接触过小鬼,就别遑论说会用手抚摸他脏兮兮的毛发了。 上辈子永基公主杜思烟就是个自卑而高傲,十分在意身份、仪态、举止的人。因为她虽然是嫡公主,而她却永远处于身份岌岌可危的状态。看着庶出却因母妃受宠而得到更多关爱的皇弟们,她是自卑的,而又因为自卑,所以她十分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外表永远一副高傲注重礼节和规矩的样子,让人难以亲近。 所以小鬼虽然在她眼中只是一只宠物,或者算是童年的玩伴,但她拘于身份总是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即使是教他读书写字教他说话,她也至少要距离他三尺的距离。 而这辈子,因为经历过长达十数年在北胡艰难求生的日子,早已经对于这些虚浮的事情不屑一顾了。在更艰难的时候,莫说是公主的仪态和礼节,就是把狗食扔给你,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抛弃自尊咽下去。 现在的杜思烟她看开了很多,这辈子,她只想惬意地活着。别人泼你一碗脏水,你以一桶浇还回去,名声地位虚名统统不要,保母后长安,把那些年来受的委屈统统取回来。重要的就是,这辈子,再也不要奢望什么爱情,不要再靠近郑成志。 当然,还有···得保大晋不亡! 想到这里,永基的眼神移向了狼孩背上插着的那根箭。 如今狼孩的警戒心降低,只要她迅速把他背部那支箭往深一扎,必能刺穿他肺腑。只要狼孩死了,就能替大晋铲除掉一个窝藏的祸心了。 永基继续用手替狼孩顺着毛减轻他的警戒,另外一手缓缓伸出,移至箭的位置停下。 看着小鬼在她怀里得到抚慰,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她的心有些纠结,上辈子已经对不起过小鬼了,这辈子是不是仍要这样残忍?但是刚才的情景她都已经看到了,一群武艺高强的杀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现在不除,往后不是再也无人能除? 夜里寒冷的山风拂林而过,永基却依旧感觉浑身冷汗涔涔,右手已然握住了那支箭的箭翎,就差一个狠下心来发力的瞬间。 她知道自己再不下手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暗暗说服自己道:不过是以他一死来换取将来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免遭生灵涂炭而已。 这样一说服,她就镇定了一些,握着箭翎的手加紧了力度,眼睛微微闭上,另外一只抚着狼孩脑袋的手也缓缓地移至箭的位置来。 “嗷呜!!”狼孩发出了一声惨叫,永基吓得松掉了那支箭,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她明明还没有用力把箭压下去呀! 狼孩疼得伏趴在地上,喘息着浑身一颤一颤的,汗珠大滴大滴地顺着额沿淌下,不一会儿泥地上就多了几簇云朵状的暗影,暗影旁还躺着一条长长的尚在收缩挣扎着的物体。 永基这时候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搬起旁的大石,直往那条垂死挣扎着的赤尾青竹丝头部砸去,直至那蛇没了声息,身体僵硬。 用枯树枝挑走死掉的毒蛇尸体,永基连忙跑过去看狼孩。 狼孩背部的箭已然完全被拔出,有鲜血源源不断从伤口溢出。想必是方才毒蛇从她背后袭击她时,被狼孩注意到,俯前去咬住毒蛇的瞬间,由于她双手正用力握住了箭翎,竟把那箭生生给拔了出来。 方才要杀狼孩的心思此时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毫不犹豫撕下自己上辈子最爱的浅色华服的一角,死死地压住了狼孩溢出鲜血的伤口替他止血。 不知道压了有多久,直至狼孩趴在地上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她确定那伤口的血止住后,这才松开了捂他伤口的手。 而这个时候,不止她的双手,她脸颊、衣服上均沾染了血。 可她顾不得这些,狼孩身上的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好,是会发脓而产生高热,若是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因此一命呜呼。 于是她把外袍脱掉披在他身上为他取暖,自己就忙钻石取火到旁边找合适的草药。上辈子她替北胡人卖命的时候,常常就是受了伤需得自己就地取材找到治疗的草药,久而久之,这求生的技能就越来越高了。 草药找来后,她一探他的额角,果真高烧起来了! 她顾不得许多,连忙把他身上用以遮蔽的藤蔓草叶全扯开了,火光照影下,竟浑身都是斑斑驳驳的新伤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