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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师也默默听着,虽然听不懂。 “你要真想打……先打沙袋。慢慢来不行吗?” 她轻扯他的短裤裤脚,再劝:“谁规定男人要能打拳的?我不嫌弃你,弱就弱了。” 他一挑眉,看她。 “哥。”她柔声叫。 见他不应,又低声轻唤:“哥……” …… 沈策回过头,盯着拳师半晌,用泰语说:“她说下午茶上了,让你上楼。” 拳师没想到两人说半天,全在说这个,礼貌一笑,用泰语回:“好。” 拳师翻身下了拳台,走出两步,驻足回身:“泰国有人知道你过去雇我,问我打听过你。” 泰国? 沈策沉吟:“稍后找你。” 昭昭见拳师离开,松了口气。 沈策盘膝,在拳台边沿坐下,面朝着她:“高兴了?” 她说:“我知道,你过去身手好,现在这样弱不禁风的,肯定不甘心。可你病了好几年,和这种人打,不是自己吃亏吗?” 沈策点头,顺着她说:“是不行了。过去能走几十个回合,今天半招定了胜负。” 言罢一叹。 她被他叹的心拧起来:“早说了,你什么样我都不嫌弃你。乖乖坐着。” 她转身走。 “昭昭。”沈策在身后叫她。 她回头,坐在原地的沈策静看她,眼里的温柔意更浓。 沈策坐在那,好像过去每场战役结束,他身边插着那把刀,坐在山坡上的样子。看人将全部尸体抬到一起,堆成巨大的尸山冢,挖坑掩埋。古时常有活埋降卒的例子,长平一战活埋数十万,项羽也坑杀过二十万。后世为震将威也好,为泄仇怨也罢,不无效仿。他为防止自己部下活埋俘虏,历来等到最后掩埋完才会走。 外人不知其中原委,常说沈策凶残,要盯着看坑埋敌军,不留一个活口才肯走。 也有的在茶楼添油大肆渲染,说沈策有个恶习,常让一役冲锋最差的一群兵卒负责掩埋敌方,埋完即杀,祭坑冢。如此冷血,才养出了战无不胜的大军…… 人都喜欢猎奇,那些话大家都信,唯独昭昭不信。 昭昭只信他。 沈策的目光越过红色软绳,轻声说:“快点回来。” 今天怎么了? 她指浴室,说明去意:“我不走,是拿热毛巾给你。” 他点头。 昭昭极快回来,递给他一块让他擦脸,自己留了一块。昭昭给他一圈圈解掉麻绳,给他擦着手,擦着擦着,感慨说:“你手比我的好看多了。” 他默然。 单她觊觎自己色相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从未懂过。到底谁给她的教育? 他把手里的毛巾盖上脸,热气蒸腾着,闭目眼神。中指上凉意掠过,毛巾扯下来,见中指被套上了一个小金属圈……确切说,是男士戒指。 “上次求婚太急了,今天补上,”她端详那戒指,手好看的人戴什么都好看,一想到初遇就念念不忘的人属于自己了,盈盈眸光含笑,“不能摘下来,洗澡都要戴着。” …… 看着早生死同命的昭昭,还在和自己玩青梅竹马、戴个金属圈定终身的过家家。 沈策叹口气,再次用毛巾盖上脸,随她去。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 烟雨落江 他曾被沈正问过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世才是幻象。” 如果这一世是庄生梦蝶,是幻象,是他因为过度悲痛而生出的臆想。日出梦醒后,怀中的仍是身躯冰冷的昭昭…… 那这场美梦的最后一程,该是江南,他和她的故土。 *** 初夏再次如期而至。 如同大雁的南飞北归,这千古四季不变,动物迁徙如旧,不同的只有朝代和人。 大伯在春节后突然离世,沈策和沈正守孝三个月。初夏祭祖,沈正会作为沈家子弟第一次参与,也将是最后一次作为沈家子弟露面,随后剃度出家。 事情繁杂,沈家长房变动尤其大。 所以,她和沈策预备在祭祖后,公开关系。 在祭祖前,她回蒙特利尔答辩,结束学业,拿到学位。 导师建议她把博士读完,她掂量着时间,婉拒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进修。妈妈兼顾两个沈家,重心在表外公这里,那边沈叔叔需要帮手。她想有资历进入核心管理层,至少要锻炼十年到十五年,再读书,真来不及了。 她把蒙特利尔的东西收拾好,打包寄回了台州老宅。 接下来,沈策的工作重心在江南,不管是他自己的事业,还是沈家基金会的活动都是。而昭昭进入沈家金融集团,第一个开发区项目也在江南,估计要在那里住几年。 回到老宅那天,已近傍晚。 她把行李交给表外公的人,问了句谁到了,年轻人回答,该到的都到了。 “我哥呢?” “在前厅,让你到了直接过去。” 她颔首,往第一进走,经过两侧栽种的小竹林。 第一进里,以屏风隔开了前后两片茶厅,外边招待来客,屏风后,三两聚集着和她一样刚赶到的沈氏后人代。昭昭见几个人面善,点头招呼,大家全记得她。十年前的一群孩子里,沈昭昭是最漂亮的,众人都印象深。 她挨个认着亲戚,寒暄说笑,有个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短袖T恤的男孩子走入屏风后。看上去初中刚毕业,十四五岁上下。 她猜是当初看跑马灯的四岁外甥,笑着倒背手,对男孩子笑说:“让我猜猜你是谁?” 男孩子点头:“不用猜,我就知道你是谁。” 她笑了:“当初你只有这么高?” 看年龄,她能对上号的就是那个看跑马灯的小外甥。 男孩子没回答。 两个年轻女孩,还有几个搬着几大箱子行李的男人进来:“沈公交待,我们不用去酒店,直接住这里。” 昭昭恍然,这是沈家的客人。她对男孩子抱歉笑笑,离开第一进。 男孩子立在原地,看她背影。方才她那双眼像瀑布冲刷下最亮的乌黑鹅卵石,在水波下,折着盛夏的光。淡红的唇……竟有女孩子的唇让人看着就能想象出有多柔软。她美得让他一见便敛住呼吸,什么动作都不想做,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人已经离开,唇上的红还留在脑海里。 他能肯定,这就是自家用尽方法,却怎么都娶不进门的女孩,沈昭昭。 昭昭从青瓦下的长廊,进到第二进的庭院。 身后,方才那个男孩子跟上来,有沈家人领着,也是往一个方向去。昭昭见这个小男孩始终看自己,对他友好笑笑。 正厅内,沈公在,还有一个两鬓有白发的中年人。 沈策在右手边第一个位子坐着。外人很难辨出他的喜怒,因为他除了对年长老者,余下人都是一个神态,凶得要命。但昭昭能看出他的心情,此刻的沈策不是很愉悦。 她叫了句“表外公”,到沈策身旁坐下,以鞋尖踢他的鞋。 沈策瞥过来一眼,目光柔了两分。 两分钟后,谜底揭晓。 让沈策不悦的是这位中年人和小男孩,确切说,是一桩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