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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清楚对方的目的:钱、沈策偿命。 不论绑走谁,终极目的都是要他的命和钱。知道对方想要的,就不会乱分寸。 沈策封锁了全部消息,让沈衍留下来主持大局,安排接待长辈和贵宾。 他全程表现的极冷静,不像一个妹妹被绑架的人。 等沈衍走后,沈策脱掉深色西装、衬衫,换上最方便的衣裤。他光着脚,穿上运动鞋:“这一群人,绑架、虐打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拿了钱后,贪得无厌,想重来一次要更多的钱,不惜打死保护孩子的司机,”他像在复述着一桩和自己无关的事,“多年后,那个孩子长大,为惨死的司机讨回公道。害人的自裁偿命,余下帮凶都收集证据,送入牢房,以现代文明的方式来惩罚他们。有的死刑,有的无期,有的判了十年。” 他想找一点能防身的东西,想想,作罢,不能带伤人的凶器在身上,这不被法律所允许:“判了十年的那个人,在监狱表现良好,为了减刑,出来找那个孩子报仇。” “最可怕的是,出狱后,他在法律上成了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哪怕他每天在心中演练千百遍复仇方式,算准了时间、地点,如何复仇。只要他不动手,就是无罪。” 面对这样一个报复心极强的人,该如何保护自己和家人?再次把他抓起来,送入监狱?等他出狱,等待他更疯狂的报复? 在现代社会,这是一个艰难的命题。 他也需要适应,如何在文明时代,保护所爱的人。 *** 深夜,雨停了。 昭昭被摘掉套在脸上的布袋,被他们带上了一艘快艇。这里有山,有水,深夜里,湖面一眼望不到边界。而这边有几个小木屋,像刚修好,尚未使用的度假庄园。 湖到晚上,被风雨掀起大浪。 快艇行驶到四周都不见岸湖当中,停下来。船中积着雨水,浸透了她的长裙,潮湿冰冷的布在她腿上、脚腕上随着她不安的挪动双腿,轻轻摩擦而过。白日里轻薄的裙子,此时像一条阴冷的蛇,缠着她。 她借船头的灯,看这身边的几个说泰语的人,全是陌生脸,那几个假冒记者的人不在其中。他们偶尔也打量她,尤其其中一个瘦到几乎脱形的老男人。 他们没有交流,更不会对她说话。 无休止的静默,让她窒息。尤其是在水面上,畏水的生理恐惧,让窒息感更深了。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要钱?单纯要钱,把她关在屋子里就够了,不该把她扔到快艇上,在湖中心淋着雨。 撕破这安静的是另一艘快艇。 她迎着光,看不清对面快艇上的情况。对面快艇上的人也看不清这里,到近前,绕着他们兜了足足三圈,直到看清被扔到船当中的她,才熄了火。 对面船上是沈策和沈正。 “我看不清她。”沈策在远处说。 老男人揪住昭昭的头发,打开手电,对着昭昭的脖子和脸照上去。让沈策看清楚那把刀的位置。“见个血。”老男人对同伙说。 刀锋从她脖子侧面划过,痛感没到大脑,热的水流感已经沿着脖子流下去。刺目的红,被手电光照出来,倘到她的锁骨下。 沈策面无表情看着,辨不出情绪。 “人还活着,第一笔钱可以付了。”那个奇瘦的老男人和他说,用的是中文。 他掏出手机,简短两句对在泰国的人交待。不到一分钟,第一笔赎金完成交易。 “托你的福,”老男人说,“我几个兄弟死的死,无期的无期。这笔账,今天清掉。” “怎么清?” “当初我大哥怎么死的,今天你怎么死。” “好。”他直接说。 “你过来,换你妹妹。” 沈正终于听懂了,他心惊肉跳看堂弟:他们想让沈策沉湖。 “听他们的。”沈策平静说。 老男人的同伴扔过去一捆绳子,两边的船,开始靠近彼此。两艘快艇轻撞到彼此,在船体震荡中,昭昭余光里见他靠近,心如火烧:“你不要管我——” 对方当着沈策的面,一脚踩到她蜷缩的腿上,疼痛钻心,昭昭却紧咬着牙,不肯出声。 他看在眼里,像不认识她一样。 水面上,水浪滔天。 眼看要下暴雨,简直是对绑匪最有利的天气。 只要把沈策换走,趁着风雨夜将他沉湖,就可以安然无恙逃走。 这等风雨,可以抹杀掉全部作案痕迹。 昭昭被捂着嘴,揪着头发,后仰着,看不到他的脸,见一个黑色影子走到两艘船当中。 她拼命摇头,发不出声,眼泪往下掉着。 沈策身上的伤,她每一处都见过,全部都是船上人做的。从他幼时被虐打,到司机惨死,这些人从没手软过。今天更不会手软,新仇旧恨清算,会折磨他到死…… 昭昭每次看到他几岁留得伤,都多恨这些人几分,到现在,对方卷土重来,更让她恨入骨髓。她看到沈策的身影,已经尽在眼前,身体控不住颤抖。 突然,她发了疯似的,用尽浑身力气撞向揪自己头发的人。小腹被一拳击中,她痛得闷哼了声,栽到船板上。又被击中后心,眼前一黑…… 刚刚还在抗争的女孩子,软到船板上。 对方翻过昭昭的身子,她满脸都是湿的,还在不停哭,两行眼泪从眼角淌出,流到发丝里。这一刻,静得吓人。 没人见过,被打昏过去的人还会哭…… 在风里,沈策立在船头,看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昭昭,他的眼已经被催红了。 “第二笔钱。”老男人催促。 沈正打了电话,第二笔钱交易成功。老男人到沈正船的船上,拿走了钥匙,收走了沈正的手机,为防沈正暴露他们在的水面位置。 沈策任由对方用绳子绑住自己,上了绑匪的船。 老男人对沈策时刻保持着警惕,虽然泰国拳师说,沈策身体虚弱,仍在病中,但沈策这个人的厉害他见过。当年在泰国,让他大哥伏法自裁的一幕,他记忆犹新。 他亲自确认沈策被捆妥,终于抱起沈昭昭,扔去对面。 “开船!”老男人割断连接两条船的绳子。 他监看着沈正,察觉船竟没发动。 老男人诧异回头的一刹,上臂剧痛袭来,他被扔出去,撞到发动机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连另一艘船上的沈正都不敢相信船上的一幕:这是不会发生在任何一个现代人身上的事,绑住沈策的绳子被他直接挣断,沈策揪起一个人,直接徒手把对方胳膊在眼前掰断…… 隔着水面,那艘船上的一切画面都极原始。 这三个人根本不会懂,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除了昭也刀,他曾有一把枪,叫赤金破城枪。枪身重120斤,是天下重兵器之最,枪身所到之处,人车马俱毁。对一个从八岁就舞得起青铜戟的男人来说,区区绳子绑身,就像用蜘蛛网困住野兽一样可笑。 沈策每一个动作落下去,都在沈正脑海里有着血肉钝响。 “只要他们不是一见面就让我自裁,我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