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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筷等物可以留给他。 然而一家开了多年的包子铺,里头的物件无比老旧。齐庸凡可看不上,干脆让人一车拉走了,寻思着去木匠那里打些新的。 临走前,老板跟他说:“公子,如今这世道,生意真没多久好做嘞,您最好像我一样,早做打算……”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清晨薄薄的阳光穿透南山镇, 春天来临,万物都显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天, 镇上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大殷王朝与高丽国的战争,以壮烈的惨败划上尾声。 这对于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大殷而言,无异于巨大的打击。曾何几时,百年前初立的大殷繁荣强盛,帝王的铁蹄踏遍大半东亚。 高丽、匈奴等边境小国, 甘愿俯首称臣, 年年派使臣进贡。 然而从十年前大殷国力渐衰开始, 曾经的荣耀也不复存在了。 上个秋天,镇上的青壮年几乎都被抓走参军了。听说大殷集兵数百万, 浩浩荡荡地朝高丽国进发。 南方距离北边的高丽国有多遥远?即便快速行军,也要近一个多月…… 况且那时正值寒冬, 瘟疫蔓延, 也许大部分人还未抵达战场便死了。 衙府门口贴出烈士告示, 南山镇及附近村落三百六十七名青壮男子, 无一生还。 柳元子的哥哥也在其中。她早早地挤去衙门门口看名单, 看完回来后一整天都苍白着脸。 南山镇的县令算仁慈了, 仅抓了已达及冠之龄的男子参军。镇上还有不少男孩幸免于难。 但这场悲剧给人们带来的痛苦却无法弥补。粮价悄悄地上涨, 许多人家卖房卖地逃往乡下避难…… 而夏星酒馆的生意近来也变得冷清了。 齐庸凡减少了进货量, 最近常去月牙镇,筹备新店事宜。 相比于南山镇,月牙镇的境况更为惨烈。走在街上,几乎都见不到男人的身影。听说连十六七岁的男孩都被抓走充军。 请来的工人很快将店面装修得焕然一新。再将新定制的桌椅摆在里头, 挂上招牌,星酒馆便在月牙镇开张了。 齐庸凡把阿三调来了这边的店,顺便另请了两位女员工。货品也一次性拿了几箱运过来。 在月牙镇补货不方便,因此这边的店主打火锅和烧烤,像牛奶果干之类的东西不卖。 最让齐庸凡发愁的其实就是进货问题,长此以往,他根本不可能将生意做大。因为他无法解释货品的来源。 他在南山镇卖的零食,从来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自然会招惹怀疑。 像柳元子曾经就问过他,那么多源源不断的货品是哪儿来的。 齐庸凡便说他有个对接的西域商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运一批新货过来。 就算别人怀疑,不信也得信呐。总不可能是他凭空变出来的吧。 …… “齐兄!”殷旭笑吟吟地喊了一声。 齐庸凡正忙着将木桶里的牛奶逐一打到竹筒里。每个竹筒都有编号,是私塾学子固定的“奶杯”,盖上竹盖,可以拿着慢慢喝一个早晨。 他毫无形象地半蹲在厨房里,闻言回头看了过去,奇道:“你们今日怎有空来店里?” 叶子上前一步,帮他一起打牛奶。 殷旭道:“今日阳光好,我想约你去踏青。” 齐庸凡摆摆手,“等我先忙完再说,最近生意不好做。” 殷旭张口欲言,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静静地站在他身侧,看他不停地从桶里打出一瓢白色的奶液,小心翼翼地倒入竹筒之中。 若是他的同窗知道当年的状元郎,如今竟沦落到在乡镇打奶的地步……怕是无比震惊。 犹记得齐雍考中进士那一年,京城桃花开得正盛,亦是暖洋洋的开春时节。 少年也是早春般的年纪,一身飘逸白衫,骑着高头骏马打街而过,敏捷地躲开无数女子投下的鲜花香囊。 而他穿着繁琐笨重的黄鹅女装,梳着宫里嬷嬷编的据说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坐在酒楼的窗边,扶着木栏,远远地望过去。 贴身宫女悄悄附在他耳边道:“公主,那便是皇上为您挑的驸马爷,看着可俊了。” 他面无表情地俯视街上的一切,冷漠地勾起嘴角,“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宫女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高兴地附和道:“是呀是呀,比淮尚书的三公子还好看呢……” 淮家三公子是父皇为他挑的上一任预备驸马爷。因不久前传出他夜宿青楼的消息,很快被父皇从未来女婿名单上划去。 不多时,少年路过酒楼门前,挺直脊梁,衣袂翩翩,风光无限。 他有些嫉妒,某些幽暗在心底滋生。凭什么少年能上金殿,打马过长街……而他却只能以一介女子的身份,在深宫中苟且? 殷旭从未想过嫁人。他本是男子,不甘命运,祈望在这宫阙万千中闯荡出一条生路。他担心假扮女子会被发现,从小吃了药,隐藏喉结,穿胸衣,将生来如利刃般的剑眉削成了细细的柳叶眉…… 所以父皇一次次做媒,他一次次私下破坏。 若是这少年不做驸马爷,应该会得到父皇的重用,从而在朝中步步高升,沉浮宦海。 然而,因他的一念之差,少年的命运就此改变。 …… 春天的天犹如巫女的脸,起伏不定,说变就变。眨眼间下起了瓢泼大雨,待齐庸凡忙完店里的事,踏青亦只能作罢。 昏昏欲睡的午后,店内空无一人。殷旭寻了个角落坐下,买一碟小食与一壶酒,悠然自得地酌饮。 齐庸凡拿毛巾擦了擦手,在他对面坐下。 殷旭环视店内一圈,道:“齐兄,往后你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齐庸凡不清楚时政,仍怀揣着一丝侥幸,“听说皇上明年还要再征高丽,这一回若赢了,想必就不会再那般兴师动众了吧?” 殷旭摇摇头道:“非也。齐兄难道不知北有高丽,西下有蛮夷之奴,边境匈奴时常骚扰抢掠。况且大殷之国力,已无法再支撑一次大战。” 这番话犹如石子投入湖水,齐庸凡心里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