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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给手机里备注为“零”的人回了条信息,应旸移步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十分钟后。 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蛋蛋被诊断出急性肾衰竭,这两天尿都堵在膀胱里排不出来。目前它已经导了尿,正在打消炎针,后续大概还要留院观察两天。 尽管应旸不像程默亲自抚养蛋蛋那么多年,对猫科疾病也是一无所知,但肾衰竭和尿不出来是什么概念他依然十分清楚。 七岁多的猫已经步入了中老年行列,身体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小毛病也是情理之中,在医生看来,蛋蛋体质不错,估计平时也得到了科学的饲养,现在之所以会发生尿不出来的状况很可能还是和情绪有关。 根据他的观察,蛋蛋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这种现象不是病理性的,而是它本身心情就不好。猫的心灵其实很脆弱,需要主人的呵护和陪伴,心情放松愉悦,病痛也就少了。 应旸一边上楼,一边思索蛋蛋不高兴的原因。 难不成是因为程默这几天郁郁寡欢所以才传染给它?又或者是家里忽然少了个人,它觉得不习惯,也想自己了? 归根究底,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应旸有点自责。 尽管那天临走前他还给蛋蛋开了一个特别香的罐头来着。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明亮的白炽灯在眼里晕成一片,光线刺得他神经有些发紧。应旸不知道之前程默去医院找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距离目的地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 竟然久违地紧张了起来。 透过C3号病房门上的玻璃,应旸看见里面只亮着一盏小灯,蛋蛋趴在角落的小窝里眯着眼睛,白乎乎的爪子上插着针管,旁边的沙发上则并排守着两道人影,无疑是林静泽和程默。 林静泽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此时好像刚接到电话,捂着手机跟程默招呼了一声,准备起身出来。 应旸适时避开,和他打了个照面,却没让程默看见自己。 眼瞅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默不作声杵在门边,林静泽不禁吓了一跳,在看清他的脸后反手把门关上,走远两步,神色复杂地接通电话。 “喂?”林静泽压低声音,“说了今晚不回去。” “……” “不用,你睡你的。” “……” “随便,反正……喂?” 对面似乎冷不丁地挂了电话,林静泽有气没处撒,回头看见应旸等在一边,正好拿他来出气。 “你来做什么。”当初他就猜到应旸没安好心,哪有人隔了七年并且在此期间毫无音讯还能找上门来,不是蓄谋报复是什么?! 果不其然,程默难得好过了些,这人的出现又把他的生活搅和得一团糟,这回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走出来。 林静泽的语气毫不客气,想着他是程默尊敬的师兄,这些年也没少关照程默,应旸并未介意他的指责,只淡淡道:“看我儿子。” 讶异于他的厚脸皮,林静泽冷笑一声:“谁是你儿子。” “这就是我和程默之间的事了。”应旸并不打算和他多说,只想赶紧进去观察蛋蛋的情况。 林静泽挡在他面前,眼神充满警告:“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 “凭什么。” “如果你还没玩够,可以换个日子再来,别挑这种时候,他承受不了。” “你以为你又清楚多少?”林静泽比自己还要了解程默的口吻终于让他有些不快,“你可以安慰他,但你阻止不了我。” 然而事实证明,对于许多内情,林静泽确实比他清楚:“当年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有苦衷!” 林静泽原本不打算说,但眼见快要拦不住应旸了,他只希望应旸能看在这句话的份上稍微收敛一点。 应旸意外地看着他,还来不及回应,门内就响起了渐趋接近的脚步声。林静泽抓紧最后的时间提醒:“假如你还念一点旧情……” 咔嚓。 门开了,程默苍白消瘦的脸出现在眼前,面露惊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师兄只是出去接了一下电话,应旸就忽然出现了。 “没有那种东西。” 还听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回了师兄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都不吱声,程默抿着嘴想了一下,侧身让开了些,嗓音由于通宵守夜而显得略微沙哑:“进来吧。” 应旸毫不客气地绕了进去,林静泽没办法只得跟上。 像是没有察觉到身后两人喋喋私语的动静,应旸蹲在蛋蛋身前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它。 由于手上埋着针管睡不安稳,加之听力灵敏,蛋蛋不一会儿就掀开眼皮,蔫蔫地呜咽一声。本来以为还是程默不放心地走了过来,谁知睁眼后他居然看见应旸了! “喵呜呜——” 应旸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摁住它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身体,示意它趴回窝里:“蛋蛋乖,你还在打针呢,不能乱动。” 蛋蛋四肢一软,支撑不住趴回去,却又趁着应旸放松警惕试图再站起来:“呜——” 应旸这才猜出它的心思,温热的掌心在它身上轻柔地抚摸着:“乖,爸爸不走,爸爸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摸到它舒展开来为止。 得了保证,蛋蛋总算安心地耷拉下眼皮,只留出一条小缝随时观察他的动向。应旸看得又好笑又揪心,不由联想到童年时生病的自己,当年他可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高烧将近40度,还是只能一个人关在小房间里咬牙硬撑,没有冰敷,没有药,他那所谓的爸回来搜刮完钱又不知道死哪儿赌去了,他妈则被打得自顾不暇,躲在房里养伤。 哪像这小家伙,住着高级病房,还有这么多人通宵守着它。 腹诽了一轮,应旸留意到点滴快打完了,而林静泽的手机也再次响起。 按下呼叫铃,应旸静静地等着护士过来,程默则站在门前背对着他,离他很远,彼此都没有开口,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林静泽说话的声音。 不多时,林静泽接完电话,迟疑地说他要走了。 程默没有挽留,甚至劝慰着把他送了出去。 事实上,对于情急时半夜把他叫了出来这事程默十分过意不去,听说现在有人来接他,他再安心不过。 不放心的反倒是林静泽,既想拉着应旸和他一起走,又担忧程默一个人留在这里会胡思乱想,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心里也跟着摇摆不定:“要不……我还是不走了。” 不等程默说话,应旸就果断替他送客:“回去吧,我留着。” 林静泽不信任地和他对视。 半晌,护士来了,应旸一边把人迎进门里,一边莫名地冲林静泽说:“没有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