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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矜持地动了动,程默闷声说,“先到这里。” “噢——”应旸学杨九晖拉长了声音。 虽说他们先前也牵过几回手,但由他主动可是头一遭。 程默暂时没再说话,静下心来感受肌肤相亲所引发的难言悸动,直到偌大的花园让他们绕过了大半他才彻底放松,牵着应旸的手不经意间轻轻晃漾,灼热的体温碰上微凉的夜风。 他终于能够长久地侧头盯着应旸看了。 “你现在多高啊?” “很久没量了,上次体检的时候是190。” “那你肯定又长了,我以前到你这里,”程默指着他的肩头,又往下比了比,“现在才到这里。” “大概吧,回去看看。”说着,应旸用力攥了下他的手,“没事,我不嫌你矮,小小只多可爱。” “我也不算‘小只’吧?!”程默有些不忿。 就是几年过去一点儿没长罢了。 “重点是可爱。” “你才可爱。” 程默不过是下意识回嘴,谁知应旸却问:“哪里。” “啊?” “哪里可爱。” 不像生气,倒似真想知道。 程默为难地想了半天,试探着说:“唔……不发脾气的时候?” “我有经常冲你发脾气么。”至于一下子就指了出来? “倒也……没有。” 确实,程默仔细回想过后发现,应旸虽然常有不耐烦的时候,但火气大多都冲着别人发了,面对他时至多不过脸色臭了点。 以至于跟着他的小弟基本都怵他,他可不。 对,他不怕应旸。 程默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点,这样的认知让他愈发轻快,说话少有地不过脑子,晃着他的手纠正道:“好吧,那发脾气的时候也可爱。” 应旸登时挺住脚步。 程默惯性往前走,不由被他扯了一下:“怎么了?” “回家!”应旸不容分说地拉着他转身,“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可爱大发了!” 堂堂七尺男儿被人真情实感地夸可爱,脸上怎么可能挂得住! 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应旸心里邪火乱窜,全然忘了究竟是谁先提起的这个话题,又是谁一开始还有些窃喜来着。 于是程默一脸无辜地被他扯了回去,大门一关,等待他的将是未知而又隐含凶险的命运。 危机,一触即发。 然而程默偏偏具有转危为安的能力。 至少面对应旸这个大煞星的时候是如此。刚进家门,只听他迭声说着“旸哥不可爱,旸哥最帅了,以前全校最招人的就是你,内什么所谓的校草根本比不过你一根头发丝儿”,跟彩虹屁不要钱似的,轻易就把人给哄好了。 “真的?”应旸斜眼看他。 “真!”不管应旸问的什么,程默通通认下。 “那我怎么没少见你偷瞄那棵野草啊。”应旸猝不及防地和他翻起旧账,“就升旗的时候,成天扭头往隔壁看,生怕人家不和你讲小话。” “啊?”程默懵了,“你说……内谁?哎,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程默使劲回忆,才在记忆深处找出那人的丁点影子。 从前他们学校论坛上曾经有过一个校草评比的精华帖,到了终极投票的时候,只剩应旸和那个程默记不清名字的男生还在激烈角逐第一第二的名头。 大概是应旸平时对学校里的女生没什么好脸色,脾气也是出了名的火爆,相较于他,大家无疑更喜欢隔壁班那个彬彬有礼的学霸。 虽然单就长相而言,应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赢人一大截儿,身材也比那人强健许多,和文弱半点儿不沾边,可事实就是,最终他以十票之差的结果输给了那人——在他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 还是班上的小弟给他报的信。 “我操!旸哥你居然输给特么一小白脸儿了!” 当时他们还在早修,程默作为语文课代表正捧着课本站在讲台上带读,认真得就差摇头晃脑了,冷不防被人打断,害他吓了一跳,牙齿磕着舌头,半天才缓过劲来。 而应旸却不无意外地摸着鱼,课本竖在桌上,一手搭着书脊,一手夹起没吃完的早餐往嘴里送,不时抬头往讲台上瞅两眼,像在看他下餐的佐料,心里的餍足丝毫不比沉浸在文言文里的程默少。 眼见小弟的惊呼不仅吓着了程默,也让他差点呛住,应旸扬手就是一个本子丢过去:“要死了你?!” 小弟慌忙躲开,委屈地把本子捡起来,乖乖忍到早修结束出操铃声响起的时候才蹿到应旸座旁,把手机和本子一并递过去:“旸哥,不赖我,实在是太气人了!你看,隔壁班那逼货凭什么呀,不就一小白脸……” 应旸拿过手机,三两下划完,骂了一句:“操,找人把贴删了!” 他烦的不是自己输给别人,而是被全校的花痴在背后评头论足这事儿。他没那么自恋,对自己的脸也不怎么上心,长相这东西都是爹妈给的,就算真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又怎么样,他又不靠这开饭。 更别提这破事儿还搅扰了程默的早读。 于是中午一放学,应旸就带人把学校论坛的版主给堵了,愣是让人小姑娘哭哭啼啼地删了贴,然后挟裹着一身煞气回来把程默提上天台,边吃着他好心准备的便当边和他清算:“你是不是早知道论坛上选内什么破校草的事儿?!” “啊?”程默那时正用着二手翻盖手机,登录QQ都费劲,哪还有那个闲工夫去刷论坛呢,“我、我不知道……” 应旸盯了他两秒,信了,把没收过来的饭盒还给他:“那你说,我和隔壁班的文体委员,谁比较好看。” “……”程默显然也清楚应旸不太注重形象,校服扣子时常三颗全开,露出大片锁骨,惹人犯罪而不自知,净图自个儿喘气舒快。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逼问,程默尽管早有答案,但总不好说得太过直白,纠结半天,忽然灵光一闪,笑说:“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这是什么鬼话。”应旸听着有些耳熟。 “今早读过的课文啊,你回去看看吧。” 应旸没再追究,反正大体听得出程默夸了自己,他还是见好就收吧,不要把人逼得太紧。 兔子急眼也是会咬人的。 午休结束,应旸还真回去翻了书,在密密窣窣的文言字词里找到程默说的那句话,联系上下文弄明白意思,再抽来同桌的参考书把全文翻译看了一遍,等放学回家的时候揽着程默又问:“我看了书,书上说‘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所以你是我的妻呢,还是我的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