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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拍板定下。 他也觉得奇怪,眼前明明是个女子,却半点闺阁之气都无,更像是——更像是个巧言令色的商人。但随即,他又将自己这想法挥散了,世子妃怎么可能是商人? 江茗怕他不信,只要了笔墨来,背过身去写了封信,又折好交给城守,说道:“这封信,可在圭城的寿谦票号里提三千两银子。城守现在送去,一会儿寿谦票号便会派人来送东西,流民一切吃穿住行,皆由寿谦票号承担。同济坊的名声,也有世子和我担下,城守怕什么?” 城守还在迟疑。 江茗见他犹豫,正端着茶的手一松,茶碗“啪”的一声,碎裂在地。城守被吓了一跳,抬眸看向江茗。 江茗抬起头,挺直了肩膀呵斥道:“国之大事!民之大事!我大胤用官,说是百姓父母官,用的就是这种官吗?!” 城守苦着脸,说道:“世子妃,您也体谅体谅,下官也有家人,这行差一步,便是全家遭殃。” 江茗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前方将士,为守江山平安殊死奋力,他们难道没有家吗?他们死了,谁来祭奠?外面的这些流民,他们难道没有家吗?家破人亡,谁来护佑?我夫君如今还在雍阳关,他难道没有家吗?!” 城守低下头,思忖良久,这才点了点头:“同济坊便设在这驿站旁吧。” 他又转头叫了人进来,拿着那封江茗写的信送去寿谦票号。 江茗出去同那些流民大致讲了结果,保证之后基本的吃穿住一应供上。 原本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流民听了,心里稍安。 未过多时,寿谦票号的圭城掌柜便来了,他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一群人。掌柜的还不知道写信的是哪位,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半天,直到江茗冲他摆了摆手。 这掌柜的连忙过来,毕恭毕敬的行礼:“掌——” 江茗扶了他一把:“算了,外面的人不知道,先别叫了。” “哎。”那掌柜的连忙转头让身后的人送来东西,有临时搭的帐子,床褥枕头,还有一些菜肴,摆了一地。但他们动作也快,加上那些流民来帮忙,竟然真的就在这驿站旁边做了处小型的驻扎地。 那些掌柜带来的人,还拿了好几包糖,送到有孩童的父母怀里,一边还叮嘱:“糖不能吃多,吃多了牙齿会疼。” 孩童抿着来之不易的糖,睁着一双无尘的眼睛看着自己父母。几位父母都没忍住哭了,他们自己受苦受难便也罢了,可孩子不一样。如今见到他们吃上了糖,也不知是心里松了口气,还是感怀往事,竟然一时忍不住眼泪。 掌柜的这又转头对江茗说道:“同济坊的牌子还在做,今日怕是来不及送来了。” 江茗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不急。此处便交给你了,协助城守大人将此处管好,一应账务记到账簿里。”说完,江茗又补充了一句:“不久就要过年了,今年圭城的分红会多给的。” 掌柜的一听,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分内事分内事,还不是您一句话。” 这掌柜的也才知道,自己背后的大掌柜,竟然是个女的,还是世子妃?但原本寿谦票号的管理方式,还有生意的崛起就与众不同,就算是女的,也不足为怪。 城守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雷厉风行,从世子妃到这驿站口子,到她此刻将一切做的尘埃落定,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事儿。 可对于江茗来说,这已经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了。 她站起身来,转头冲流民们抱拳,说道:“如此我便先走了,多谢各位一路的照顾,各位保重。” 流民这一路也服了这世子妃,有人在前面带头跪了下去,后面的人便也跟着跪了下去,冲着江茗磕头。 这场景无言,但胜过千言万语。 江茗受之无愧,她吩咐一旁的将士扛起江衡的棺椁,这就要进驿站,却突然又被城守叫住。 那城守之前迷迷糊糊,被江茗按着头做了决定,如今才想起这棺椁的事情,连忙问道:“敢问世子妃,这是哪位的棺椁?” 江茗抬头看他:“你若是现在让我带着它过去,它就是镇国大将军江衡的棺椁。” 她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你若是不让我带他过去,那它就是大胤风骨的棺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茶茶攻气十足!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冬瓜 20瓶;恋恋青柠、芦絮、来来我们一起赖赖来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二更) 城守愣住。 过了半晌, 他木然的转头看向那棺椁。 或许在江茗眼中, 江衡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在大胤人的眼中, 他却是顶梁柱。 不因为他是他, 而是因为他是江家子孙,他姓江。 是在说书人故事当中和太/祖打天下的江家;是伴着大胤护着大胤一路风雨的江家;是南下荡寇的江家;是护国护君的江家;是男儿热血只洒沙场的江家。 而这样的人, 如今就在这么平淡的一具棺椁当中。 华京城的旨意传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被当头敲了一闷棍。这样的江家, 竟然就这般毫无声息, 又草率鲁莽的画下了句号? 可皇上的旨意也无可指摘。 青扣关被破,秦凤道被伤, 皆是因为那一方江衡的帅印。若不是这一方帅印, 如今的危局也不会这般逼近。 江家有功, 但如今却是大罪, 功能抵罪,所以江家独子江劭活了下来,便是皇上的恩典。 江茗抬头看城守, 冷声说道:“可有人说过,不准我带父亲的棺椁回华京城?” 城守老实回道:“没有。” 江茗点了点头:“那就好。虽然如今境况如何,我已经大致了解,但我想应该没有旨意不让这棺椁回京。所以还请城守放行。” 城守干咽了一下, 这才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始终垂着头,一旁的兵卒和站令看着他,安顿好的流民也慢慢的聚拢了过来。他肩上好似突然多了一副担子, 压得他抬不起头,挺不起胸,直不起腰。 他心里激烈的对抗着,一方面他不敢,如今皇上是如何震怒,才能剥了这镇国大将军的称号?一方面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江衡的棺椁停在此处。 他应该回华京城,他守护了一辈子的京城,怎能不看最后一眼? 女儿护棺,他更是无法推辞。 江茗见他犹豫,也不多说什么,只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这城守并不是心思不正,他只是个普通的官吏,他也有良知,否则不会这般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