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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个被人轻薄了。” 陆行州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回问:“林老师,你真的明白轻薄这个词的意义吗。” 林又夕松一口气,点头答是:“我其实也不相信,所以才来问您。沈小姐平时虽然做事随性,但实在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行州沉默一瞬,又问:“你说的那个轻薄我的人是沈黎的母亲?” 林又夕摸着脑袋,后脑勺的三根长毛翘起,笑起来像个孩子:“风言风语向来掐头去尾,陆老师你可千万不要放进心里去。” 陆行州很少会将研究之外的事情放进心里去,他对于旁人的评价向来表现平平。 他只是因为林又夕的一番话思绪渐远,看着窗台上的一株绿植,难得地想起了沈妤那双水亮的眼睛来。 那眼神中的惊艳与畏惧让他有些疑惑。 ——毕竟女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怪物。 赵源曾经这样说,他那时看着李文瀚和陆行州的眼神有些忧郁,因为在他的眼里,自己这两位好友一位过于浮夸,一位过于寡情,总有一日情根深种,会被女人磨去半条命。 陆行州没有谈过恋爱,他只能将沈妤与李文瀚曾经的红红、盈盈、兰兰做比。 他不知道她们的眼睛是否也和沈妤一样,有着深黑的瞳孔,分明的轮廓,乍一看,有如窗外的夜色,装着一片星星。 但他想,她们总得有一些可爱,不然男人们怎会甘愿为她们写长长的诗集,为她们弹小儿麻痹的吉他,为她们不远万里买能甜到心里的进口糖呢。 陆行州这样的猜测流于表面,只是因为他没有真正谈过恋爱。 所以到最后,他也无法将沈妤与谁真正的做比,在他脑中,沈妤还是只成为了沈妤。 张爱玲抱着收上来的作业本放在陆行州面前,看着他笑:“陆老师今天气色不错。林老师之前来过,应该也跟你提起了那个传闻。这种事情,学校里时有发生,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时间一长,它们自然就散了。” 陆行州手指轻敲桌面,有些意外张爱玲与林又夕的默契。 他点点头问:“我会的。不过,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在这些人眼中,我会是一个受害者。男女之间的事情,单一归责一方,难道不会有失公允?” 张爱玲有些惊讶,坐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赞许:“陆老师您会这样想,实在难得。不过,这个社会本来就不是公平的。您刚刚回国,还没有体会到大多数普通人的想法。在现在这个大环境里,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女人本就是原罪。长相普通的被当做婚姻的滞纳品,长得好看的被默认为放荡,大家似乎也对这样的想法习以为常。说到底,各人自扫门前雪,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声誉,哪里有心思去管别人的瓦上霜。” 陆行州听完张爱玲的话,眼神低垂下去。 他摊开手中的作业本,看见上面一行熟悉的字迹。 那是沈黎的数学作业本,第三道计算题的答案“二十八”此时正用黑色水性笔圈出一个小小的圆。 旁边小心翼翼地写着一句——二十八岁的女人并不老。 陆行州难得地笑出声来,像是又看见了沈妤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睛。 沈黎走进门来,看见陆行州的模样,放下点名的册子,靠过去偷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小声嘟囔:“陆老师,这是我妈妈写的,不是我。” 陆行州眼神平静,嘴唇抿成一条线,轻咳一声,点头回答:“不用担心,我看得出来。” 沈黎于是又抬头看陆行州的脸,在那一瞬间,竟意外的感觉到了一丝温和的情绪。 他低头思考,想起之前刘知怡的话,免不得全身冷汗四溢,站在原地开始大喊起来:“陆老师,我妈妈这样实在不应该,我会好好监督她,不让她再有机会染指我的作业本的。” 陆行州于是也顺口答应:“嗯,那你也告诉你妈妈,如果下次再让我在你的作业本上看见她的鬼画符,我是会家访的。” 沈黎被这一句话吓得两眼发黑。 回到家里,将这句话转达,沈妤也开始变得心神不宁。 她害怕极了。 沈妤平日里虽然并不排斥家中安排的相亲,但从本质上而言,她更喜欢的,其实是书中的那些人物。 她爱好看美人,因为那让她身心愉悦,有如感受世界的善意,也让她为自己笔下的角色找到合适的映射,但那仅仅是一种喜好。 就像你喜欢看狗软绒的毛发,但你不会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为一条狗。 沈妤从不热衷将多余的热情放置在人际交往之上。 她对自己所住的一亩三分地其实更有依恋,“家”对于大多数女人而言,是一个平凡而狂热的概念,越到夜深人静,越能给她们以温暖。 沈妤刚刚回国时,她的母亲刘处长伏地痛哭了一阵。 而后拿出家中祖传的扫把,追在她身后跑出半里地,身姿英勇,势如破竹。 王大妈是退休老领导了,她的女儿与沈妤一同长大,只可惜长相不佳,感情层次却十分丰富,早早与男人私了奔。 在王大妈的极力宣扬下,沈家又一次出了名,不过,这一次刘处长没有喜笑颜开,她忧伤得要哭了。 陪着沈妤去医院堕胎那天,沈局长也在,刘处长眼神可怜。 夫妻两各自站在走廊的一端,隔着密不透风的墙。 沈局长将自己的脸掩藏在高高竖立的领口里,刘处长用围巾捂住下脸,只露出一双茫然的眼。 沈妤躺在手术床上,闻着迎面扑来的消毒水味道,头顶是来自天上刺目的光。 ——她在这灯光下来到这世界,又将在这灯光下送她的孩子回去。 女医生声音很动听,眼底似乎也藏着深情,或许,一个人越是看见过世人的绝望,内心便越会柔软平和。 她看着沈妤苍白的脸,看着她问:小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沈妤没有回答。 她才二十岁,连自己的出生都毫无准备,她的大多数时间都显得仓促极了,她怎么能将他人的生活准备妥当呢。 沈妤被灯光刺得眼热,她捂着肚子的手掌渐渐上移,挡住眼前的那一片光,指缝里流下湿热的眼泪来。 她将这两个月的害怕与迷惘一并含在了泪里。 她抓住医生的手,试图从她深情的眼中寻到一点儿支撑,她说:“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拿掉他。” 女人的无知总在适时造就着她们的无畏,而这样的无畏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