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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孙子做什么也不该——也不该那样对他啊!你家裴六还是人吗?!” “我家裴六可以不是人!但倘若他都不是人了,你何家满门上下又配做什么东西?!” “你——” “你还敢上门来?当我裴家好欺负?”安阳拍桌而起。 “我只是来讨个说法。四郎醉了酒,做出了无礼之事。你家六郎及时赶到了,止损便是,何苦害他不能人道?若是四郎对你家六郎那样——” “呸!”安阳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何大将军呆住了。 “我裴家就没有你何家那样的人!何四差点害我七娘清白,那是他活该!我裴家男儿但凡看见,都得去他的势!” 何大将军气得四肢发抖,举起袖子擦干净脸:“你……” “我倒没想到你何家还敢上门来,还是你这个老东西来!何四的爹娘哪去了?倒劳烦你?难道怕年轻的来了,我裴家再剁掉你何家的命根子不成?”安阳往他腰下一看,“叫你倒好。你年纪大了,那东西怕是用不着了,剁掉也无所谓。” “姚瑶!”何大将军暴跳而起,直呼安阳名讳。 “竖子大胆!”裴老爷突然从花厅后面跑出来,“竟敢直呼殿下名讳,想造反不成?!” 何大将军手握重兵,手下还执了金吾卫。金吾卫护卫京城和皇上,想造反真是分分钟的时。何大将军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还是由裴老爷说出来。 他一身冷汗,话都不会说了:“我我……” “我知道大将军的孙子被去了势,你生气。是我不好,没教好六郎,才让他犯下这种错。我将六郎拎来了,这就让他给你赔罪。”裴老爷转身叫裴义淳。 安阳急道:“他有伤在身,你叫他出来做什么?吹了冷风,病得更严重了!” “阿娘……”裴义淳气息虚弱地从后面出来,手上握着把横刀,“我无事。” “你——”裴老爷大惊,“你哪里来的刀!” “我听说大将军来了……”裴义淳盯着何大将军,“正好有事找他,需要用到刀,就带过来了,免得再跑一趟。” 何大将军大惊:“你要做什么?!” 此时的裴义淳,一身白衣,面色苍白、神情癫狂,倒有点风流倜傥。但在何大将军眼里,只觉得吓人——他觉得裴义淳要杀人! 裴义淳往前一步,脚步趔趄,差点连人带刀栽进何大将军怀里。 何大将军急忙躲开,一身冷汗。这裴家疯了,想杀他不成? 裴义淳虚弱地道:“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大将军来得正好,我随你去何家,找何四的父亲去。他怎么教孩子的?教出何四这个混账来!” “你你你……”何大将军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不是拐弯抹角骂他不会教孩子吗?他吼道,“你们裴家就是这样蛮不讲理?!” “你要觉得裴家不讲理,尽可以去找陛下告御状!”裴义淳抬脚踩在凳子上,将刀往旁边一插,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我看你们是不肯善了了!”何大将军拂袖而去。 裴义淳盯着他走远了,手一松,刀哐当落在地上,人也往地上倒。 “义淳!”安阳扑过去接住他,责备道,“你出来做什么?!” “这家中,只有我好耍混……”裴义淳喘息一声,“那一剑是我动的手,他若不服,来找我便是!” “你瞎说什么!他明里不好做什么,焉知私底下不会耍阴招?你以后不许出门乱晃,去哪里都多带几个人!你呀你……人家给你一剑,你就知道了!” “他敢!”裴义淳厉喝一声。他还要娶余三娘,谁敢给他一剑? “行了,快去趟下。”裴老爷急道。 安阳转身就踩他一脚:“都是你做的好事!”别以为她不知道,都是他带着裴义淳唱的双簧。 “我怕你应付不过来,总得将他赶走才是。”裴老爷道,“何家用心歹毒。何四废了,我只恐他们想叫小七嫁过去……” 裴义淳弯腰就去捡刀:“我杀了他……” “你莫管了!”安阳和裴老爷架起他,将他拖回房中。 安阳叫太医来检查伤口,和裴老爷一起留在这里好一阵,直到裴骊珠那边传来消息,说裴骊珠醒了。 “你好生休息,莫要乱动。”安阳对裴义淳说,“我和你爹去看小七。” “我也去——”裴义淳坐起来。 “你们现今都病着,恐过了病气,还是晚些吧。” 裴义淳想了想,只好躺回去。 待安阳和裴老爷走了一会,他扬声喊捧砚,喊了两声想起捧砚受了伤,估计还躺着,就停下来。 这时,另一个小厮跑进来:“六少爷!捧砚受了伤,你有事先叫我吧。” “知道了。”裴义淳道,“你给我拿两本书来。” 小厮一愣,犹豫道:“殿下和相爷叫你好生休息,这看书的事……” “少爷——”捧砚被人搀过来了,“你叫我?” 捧砚四肢和脑袋都裹着绷带,看起来十分不好。若是余慧心看见,肯定说他像木乃伊。 “你都这样了,不好好躺着,乱跑什么?!”裴义淳骂道。 捧砚笑呵呵地道:“奴才没事。你们先下去,我有事禀告少爷。” 裴义淳闻言,就让其他人下去了。 捧砚道:“我上午也来看少爷了,当时少爷发着烧,直说胡话。” “哦。”裴义淳扭头四顾,还是想找书,“你等下出去,叫人拿几本书来,我无聊得心慌。” “好。”捧砚答应,“少爷睡着的时候,一直叫着三娘。” 第 83 章 裴义淳一愣, 半天才弱声弱气地道:“我……我叫的不是我们家的三娘。” 裴三的娘子, 就是裴家的三娘。余慧心若嫁到裴家, 就是裴六娘了。 “我知道。”捧砚中气十足地说, “不过迟早会是咱们家的!” 裴义淳:“……”这话他爱听, 迟早的。 只是……裴义淳叹口气, 眼下刚发生一件乱事, 一时半会儿不好向母亲提了。 …… 连续晴了三日,终于让人感受到了这个季节应有的酷暑难耐。 余老爷午饭吃得一头汗,吃完饭去睡觉也因太热睡不着;在榻上辗转几次, 整张席子都裹了汗,更睡不好了。 他爬起来,摇着蒲扇往外走, 叫小厮去端酸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