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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影滑如游鱼、疾如箭矢,刀刃入肉的刹那,没有分毫的犹豫。 鲜血溅上她软红的衣袂,也有暗器从林中飞来,被谢随一刀格下。 母亲死了,他尚且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愤怒,就先成了弑母的帮凶。 他们已经连杀十余人,鲜血纵横浸透了脚下散碎的土壤,便连泰山、武当两派的弟子都已下场。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千方百计承担了一切,可到头来,还是要将念念也卷进漩涡里来?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不能让他们这样用车轮战耗着己方两人,如若耗到剔骨针发作……就无力转圜了。 谢随也已经看见了信默大师带着弟子们离去的背影。 “念念,待会儿,”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听我示意,我们一同跳下去。” “什么?!”秦念大惊回头,谢随长刀却蓦然飞掷出去,掠过她的头顶后将一个偷袭她背后的人削去了半个脑袋! 那长刀又在空中唰唰地盘旋着飞了回来,落入谢随掌中,宛如最乖巧的情人。 那鲜血飘洒了半空,零星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念念,”在下一人攻上之前,他沉声喝道,“跳!” *** 秦念看见他以刀在地上撑了一下便当即跳下悬崖,那一瞬之间,她以为他是疯了。 但下一瞬,有人攻上,她反手一刀,立刻也随着谢随跳了下去! 两座悬崖中间的山风,当真是酷烈如刀刃。 跳下悬崖的刹那之间,秦念心中掠过了无数个念头。 她想,谢随如何能确定,自己一定会跟着他跳下来? 她又想,这悬崖高逾百丈,底下也不知有什么险恶,谢随发昏也就算了,自己怎么也跟着他一起发昏呢?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些问题,身躯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抬起眼,便看见谢随正注视着自己。 只是这样的一个眼神,她已然觉得自己心中那无数个疑问都已失却了意义。 谢随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臂用力地抱紧了她,而另一只手中的长刀正沿着悬崖的峭壁,一路狠狠地刮了下来,金铁与岩石交击迸发出无数火花,乍看之下,便仿佛是剖鱼一样剖开了那惨白的崖壁,露出了狰狞的腹中血口。 刀刮悬崖减缓了两人下坠的速度,直到最后卡在一棵大树的树顶上。 谢随的右手终于也脱了力,连刀也握不紧,而掉落了下去。 听见那长刀掉在草地上的声音,他微微地一笑:“此处不算高,我们可以慢慢地爬下去了。” 他的手犹在秦念腰间抱紧了她,她稍稍地挣了挣,他的笑容立刻绷紧了:“别动。” 秦念抿住了唇。 她看向周围—— 这大约是两山之间的深谷底了,丛生的草木已都随着秋意而凋零,不远处便能望见一道溪流弯曲盘旋着呜咽而过,水中嶙峋的石块在残阳的映照下显现出血一样的红色。 而她与谢随的身下就是一棵黄叶满头的老树,迎着秋风展开干枯的枝桠,正将谢随给稳稳地托住。 而谢随,又将秦念给稳稳地托住了。 她低下头,正对上谢随的眼眸。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地喘息着,脸色苍白,笑容里透出筋疲力尽的苦涩,而他的那双眼眸之中,明明还翻搅着许多重痛苦,却又偏偏被他自己给压下去的,与她四目相对之际,仍然是那么清亮而安宁。 风拂过,好像也拂起了他眼中温柔的流光。 仰望上空,方才的坠落仿佛不过一瞬,但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却已然被山崖间的松柏所遮蔽,隔着重重压下的夜色,仿佛还能听见那上面匆促的人语和脚步声。 “他们在下山。”谢随低低地道,“这座山谷不通道路,他们暂时还找不过来。” 秦念静听片刻,慢慢地放下心来。那脚步声绕过了山那边,确实是越来越远了。 一时间四周都寂静下来,静得几乎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刚才还冷酷无情的秋风,此刻却好像不过是耳畔低哑的呢喃。 “念念。”谢随柔声唤道。 她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谢谢你肯跳下来。”他轻轻地道。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他一眨也不眨地凝注着她,还慢慢地、试探地抬起了头。 她其实是想将他的那些痛苦都给抚平的,可是他甚至都不曾呈现给她。 就在她将要触碰到他的唇瓣的那一刹那,“吱嘎”—— 树枝断了。 两个人一齐掉了下去。 *** 这一下摔得结实,谢随一声闷哼仰躺在草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他将长袖遮着脸,片刻,竟开心地笑了。 秦念没来由地气恼,根本不想理他,只跑到溪边去洗了洗脸和手,再跑回来时,却见谢随还是耍赖一般地躺在地上。 他朝她张开双臂,笑盈盈地道:“过来,念念。” 夜色已悄然降临,男人的身上泛着黑暗的血腥味,但他的笑容却还是如太阳般明亮。 她又羞又气地道:“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 谢随却伸出手去抓她的脚,她躲闪不及,“啊呀”一声竟被他拽得倒了下来,跌落在他的怀里。 她拼命地挣揣,却被他双臂箍得死死的,他偏还在这时候笑了:“你怕我?” 又是这个问题。 秦念瞪他一眼,不动了,“谁说我怕你!” 谢随笑了笑,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双手钳着她的双手,双腿也压紧了她的双腿。 “现在怕不怕?”他的笑意渐渐地隐了,有一些别的东西从那双流光潋滟的眼眸底里翻了出来。 她也慢慢地安静下来。 “不怕。”她说。 他突然双指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注视着自己,“念念,你想清楚了?你今日跟着我跳下来,往后,你便只能跟着我亡命天涯了。” 他眼中的火焰,烧着她,也烧着他自己,这样的时刻,近夜的西风汩起,两人却都觉出了热,极度的热,仿佛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