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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死都不怕,还怕丢人?” 周礼说,君子死,也得衣冠端正的死。但商王不讲理,他怕一反驳,商王就要收回成命。姬无瑕是庶子,庶子一条命,换回父亲的命,还能省下三百斤铜矿、十座城,堪称死得划算。他都如此划算了,只能丢一丢脸,提着裤子出去了。到了外面,他找一根柳条凑合着系上就好。 于是,姬无瑕跪倒在地,对着商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膝行着往后退,就要退出春华殿了,商王又道:“回来!” 姬无瑕停下,颇为紧张:“陛下?” 商王用木棍指着姬无瑕:“你如此不惜命,对得起孤吗?” 姬无瑕很纳闷,他是父母生,周人养,师长教的,不惜命怎地就对不起商王了?但商王权势滔天,他说对不起他,那就当对不起他吧。 商王眼珠一转,脸上忽而露出一种阴森神气:“你想死是吗?不如这么办,你来给孤做男宠,做够三个月,等费玄回来,让他一刀杀了你,好不好呀?” “那臣父……” “孤试着救,太史寮的老骨头很难缠,没有方伯换,他们不一定同意。”商王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服侍得好,孤救你爹也会卖力。要是三个月后,孤舍不得你死,就叫费玄不杀你,你看如何?” 8 什么叫服侍得好,卖力又是怎么个卖力法?这承诺虚无缥缈,太令人心慌了。 商王道:“不同意就滚蛋。” “臣……臣……” 要么陷害羌方伯,令周邦日后都孤立无援,要么赌一赌商王口的诺言。两条路哪一条才对?他不能走错,若错了,整个周邦都会跟着走进沼泽。良久后,姬无瑕开口了:“怎样才算服侍得好?臣于此道没经验,还请陛下找一人教臣,臣必定好好学。” 商王又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因傻子傻得离谱,他都震惊了:“服侍得好就是……就是……对孤言听计从,温柔体贴,床上风骚床下矜持,这还要学?” 姬无瑕道:“臣太笨了,若不学,恐怕陛下不满意。” 商王一挥手:“不用学,用心就行!” 这又是不讲理了,倘如服侍不好,商王便能说他“不用心”,简直是诛心之语了。他扛着整个周邦,怎敢不用心? 商王从床上站起来,拄着那根云山木棍朝外走,边走边道:“都被你气软了!你住在春华殿住着,自己用用心,孤有兴致了再来。” 姬无瑕道:“臣能见见家父吗?” 商王已到外间了,背对姬无瑕:“不能。” 姬无瑕不敢多话,只好恭送商王,在春华殿外的走廊上跪别。商王一身没有花纹的绤布袍,左右两排侍从,侍从的衣服都比商王华丽。夕阳正西下,风吹着,商王的袍子古荡起来,被风吹出半透光的质感,两条腿的形状隐隐露出来了。袍子下摆是一双颜色柔和的绫鞋,样式娇气,看着比寻常男子的鞋小。走路时,他左脚迈步快,右脚迈步慢,右脚迈步时,那木棍就点在右边,帮他支撑身体,仿佛是右脚使不上力。 姬无瑕后知后觉地想:“那棍子不是用来打我的,而是……他的拐杖?” 六年不见,商王不仅老了,还瘸了?姬无瑕悚然。 商王出口成宪,他要姬无瑕住春华殿,当天傍晚,春华殿便添置了案、灯、书架等物。姬无瑕吃过晚膳洗完澡,躺在陌生的宫殿里,心里十分慌张。他总觉得商王有事瞒着他,六年前为何不许他提狼神呢?今日为何又恨他不惜命?他推测除了许许多多的情形,每一种都说不通。他无可奈何,只有睡去。 次日一早,姬无瑕先向宫女讨来纸笔,写一封给门客报平安的信,托人送出宫;然后就按照商王的吩咐,开始“用心”了。他先翻书架,书架上没有男欢男爱的书,连男`欢女`爱的也没有。他只有自己列计划,把自己能想到的服侍男人之法都列出来。 要会姿态美、笑容美、会撒娇、会歌舞、腰得软且有力、心得贤惠大方、无论何时都要听话。姬无瑕写满一张纸,自己看看,感觉这像妓女的计划,不像公子的计划。他有点烦,把计划记死在心里,纸团成团烧了。 第一天,他对着水鉴练习笑容,练得腮帮子都酸了。 第二天,他学着下腰,摔了十多下,胯骨都摔青了。 第三天,他关上门,偷偷练习撒娇,恶心得自己不想吃饭。 到了第四天,他复习前三天的内容,是腮帮子又酸、胯骨又疼、胃里又恶心。不料到了傍晚,商王竟来了。 先是外面脚步乱响,随即宫女们齐齐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木棍点地声混合着左脚重、右脚轻的脚步声进来了。姬无瑕立刻在殿中下跪行礼。 商王走过来,停在姬无瑕面前。一块带着香气、光泽美丽的袍垂落在眼前,姬无瑕仰起头,看着商王。 商王今日打扮了,戴着白鹿皮弁,佩着青铜保健,穿着刺绣金乌纹的白跑。他还是那么美丽,仿佛君临人间的月亮,眼中黑中带蓝,嘴唇丰润带翘。他就那么俯视姬无瑕,和很多年前把姬无瑕从尘埃中拉起来时的神态一样:“这几天用心了吗?” “用、用心了!”姬无瑕连忙跪直,展示自己苦练一天半的笑容。 商王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扑哧一笑:“脸抽筋了?”这一笑,那丰润的红唇向两边翘起,露出一痕白牙。笑容如同平湖上一圈水波,给水面平添了好多风情,但才一漾开,立刻收住,只留一点笑的余韵。 姬无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低下头,心里又慌又难过。原来勾`引男人是要商王这种笑法,他全错了。 商王手指用力,逼着姬无瑕抬头:“怎么对孤爱答不理,不想用心服侍孤吗?” “臣用心的,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商王就笑起来,道:“孤今日去太史寮了,你爹精神挺好,还养胖了。” 姬无瑕的心咚咚跳起来,商王没耍他,商王的确是在救他爹了。他满怀感激地笑了一笑,商王立刻道:“哎,这才对,知恩图报才是好孩子。”又凑近姬无瑕的耳朵,吐气如兰:“去洗洗,一会儿来侍寝。” 宫女走进门,引着姬无瑕去清洗了。洗澡的地方没有油膏,姬无瑕也不好意思向宫女讨要,只能往那里多涂温水。洗完后,他穿上宫女备好的素袍,回到春华殿内。春华殿空荡荡的,枝形灯火焰摇曳,把殿中那张床匀染成暧昧的颜色。 商王也去洗了吗? 姬无瑕坐在床上,默默等着,好像死囚等着那一刀,又像新妇等着良人。他左顾右盼,打量枕、席、灯、帐。这里他已经睡了三天,但是今天忽然留神起来,想记住摆设的细节。 木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