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平局
这场发生圆桌骑士间的对决，最终果然以平局收了场。见证了比试全过程的看客们虽然大多都输了钱，但由于过足了眼瘾，大部分人还是看得十分热血沸腾，直到结束离场都还要按捺不住地与身边的人讨论两位骑士的决斗战况——嗯，除去某些输了太多钱的赌徒以外。 引发观众热切讨论的不仅仅是开场时比拼技巧和力量的精妙骑战和近身战，两位骑士在解放自身魔力后的战斗更是直接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炽烈的火对上沉稳的水，骑士配剑中沉眠的元素属性被随之涌动的魔力因子激活，每一剑都附带上了自身元素独有的特性，再加上解放魔力所带来的提升几乎涵盖了全面，五感、反应能力，乃至肌肉力量都远超先前，因而即便是极端消耗体力的快速移动技巧在这场战斗中也成了常规手段。 整体的战况，也自此转向了声势浩大的拉锯消耗战，内行当然更关注于其中的门道，但大部分只看个热闹的外行观众，自然是为流光溢彩的视觉效果大声地喝彩叫好。 但不管其他人有没有看出胜负真假的眼力，作为当事者之一的莫德雷德却是对这所谓的“平局”结果嗤之以鼻的。 他才从病床上醒来，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伸手确认头盔的存在。手上传来的冰冷金属感很快令他松了口气，但还没等莫德雷德强撑着爬下床，他便对上了恰好前来探望自己的加雷斯的视线。 之后，非常理所当然地，他沉默不语地听完了好友难耐着兴奋转述的比赛结果——在他这边释放完耗尽魔力的终结一击后，对手的兰斯洛特似乎也是用上了最后一丝魔力，堪堪撑起一层透明的防护壁、挡下了那宛如巨龙吐息的一剑，随即两人便双双力竭倒地，陷入了力量消耗过度的虚弱状态。 莫德雷德听完，不禁嗤笑着冷哼了一声：“这种说辞你也信？那个兰斯洛特会大意到和我同时耗尽魔力？” "可能是……可能是兰斯洛特大人一开始轻敌了，想要速战速决，才在前面消耗了过多的魔力……"加雷斯说着说着自己都没了底气，音量也越来越小。 莫德雷德对少年的动摇无动于衷，双眼焦距涣散地直直盯着天花板的某处，：“我睡了多久？”他的四肢如今异常酸软无力，虽然奇迹地没有感受到每次属性元素解放后的灼烧感，但想必不可能是仅限数小时的短暂昏迷…… “那个……”加雷斯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你躺了有快三天了，期间，王后陛下还亲自过来为你治愈了被火焰元素灼伤的肢体……等你康复以后，可要好好向陛下道谢啊。” “哈，你这临场叛变的家伙，别以为我之前光顾着比试、就注意不到和你一起来看比赛的是谁了。”莫德雷德继续扯着嘴角冷笑。 “诶，原来被你看到啦……那个，哎嘿嘿，其实那纯粹是偶然的运气啦，我……嗯，别看我这样，我现在可是王后陛下的临时近卫哦，能翘班过来探望你就算不错了！” 莫德雷德懒得理会在一旁摸着头发傻笑的少年骑士，却又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在看到那个女人时的错愕表现，几乎是个明眼人都能发现他在战机中露出的破绽。然而兰斯洛特却完全没有利用他分心失误的机会一举进攻，可以说是彻底放弃了占据优势地位的大好机会，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莫德雷德才终于肯定了心中的怀疑—— 对方从来就没有想要赢过他。他的求胜心在对方眼里，或许就和急于得到认可的孩子一样滑稽可笑。 “那家伙昏迷了多久？”莫德雷德将熊熊怒火压抑在心底，沉声看向加雷斯问道。 “你是说兰斯洛特大人？那位大人的话，当天晚上就恢复意识了喔，第二天下午还骑着马去城外迎接出征回来的国王陛下了呢。……啊，对了，就在之前一会，上午的时候，国王陛下还过来探望你了呢，和王后陛下一起。” 又是那个女人，为什么总要提到那个女人？ 莫德雷德想起好友之前提到的字眼，盔甲之下的眉心缓缓皱起：“等等，你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王后的近卫？……你？” 一提及这件事，加雷斯便忍不住弯起了闪亮亮的碧瞳，傻气十足地笑着点头道：“是啊~虽然只是临时的，但似乎王和王后都没有要换掉我的意思呢，看来去掉临时的前缀也只是时间问题……诶嘿嘿……啊，对了！昨天你没在所以不知道，和我们同期的见习骑士中又有一位被选中担任了陛下的近卫，你绝对猜不到那个人会是谁的！” 莫德雷德看了眼加雷斯满脸眉飞色舞地写着“你快猜猜看”的模样，冷哼一声，心情极差地别开了头。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在乎谁去当那女人的侍从，别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 “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样那也是我们3——「管`理Q`329-0636-492」的同期——欸欸欸？！莫德雷德！你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啊！”加雷斯见好友一副挣扎着要起身的模样，大惊失色地就想把这个昏迷了三天又滴水未进的伤员按回病床上。 “别管我。”莫德雷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推开了冒冒失失的加雷斯，想去拿起摆在床头的配剑就直接走人，但随即就是一愣。 他那柄外形绝对不能算美观、剑鞘甚至带有野兽般利齿的随身配剑上，多了一样东西。准确来说，是在剑柄处，被不知什么人系上了一块象牙白的刺绣手帕。 “这是……” 被推开了的加雷斯丝毫没有在意友人先前的抗拒态度，跑来了这边，毫无芥蒂地笑着为他解释道：“这可是王后姐姐亲手帮你系上去的哦，就在你和兰斯洛特大人的平局决斗结果宣布之后没多久，肯定是希望你将来能和兰斯洛特大人好好相处，别再起冲突啦。” 兰斯洛特……和那家伙好好相处？ 莫德雷德的脸色瞬间黑得比锅底还难看，他甚至没有留意到加雷斯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那个辈分关系混乱的称呼（算起来他们两人也是有血缘的同辈兄弟，也就是说……他们俩都比那女人要小一辈来着），只觉得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哈，总之我就是个捣乱你们其乐融融、和睦氛围的坏人了对吧？反对你们意见的就是不合群，就是另类，结果到最后，我连自己的看法都不能说出了是么？” “莫、莫德雷德！没人那样想过！直抒己见当然也……也没人说不行啊。只是，对着同伴动手终归不太好吧……”加雷斯慌张地安抚着好友明显暴躁起来的情绪，却被对方冷笑着打断了下文。 “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呢。同意和我以武力方式解决问题的，不正是你敬爱的那位兰斯洛特大人么？不要和同伴动手这句话，你该原模原样地传达给他才对啊。” “可、可是……” 加雷斯还想解释些什么，但怒火攻心的莫德雷德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连自己的配剑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甚至也懒得去管房间一角立在架子上那套自己的战甲，推开想来扶住自己的加雷斯的手，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 “莫、莫德雷德？你这是要去哪啊！……不对呀，你现在不能乱跑的，快回来——” “别来吵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莫德雷德心烦意乱，大声地打断了身后又开始替人瞎操心的好友，吼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头也不回地一溜烟没了踪影。 加雷斯扒着门框看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好一会，这才愣愣地意识到，这个三天滴水未进的病号伤员原来是能跑得那么快的。 “算了……去厨房帮他弄点吃的回来再去找人吧。”少年挠了挠蓬松的金色短发，嘟哝着作出了决定。 另一头，摆脱了他人纠缠的莫德雷德在跑过城内长廊的一个拐角后，终于因肢体脱力而停下了脚步。尽管四下无人，少年骑士仍旧不愿表现出半点软弱，他一手撑住墙壁，强忍着头晕目眩的缺氧疲敝感，尽力压抑着胸膛起伏的频率，平复自己急促而粗乱的喘息。 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恐怕就连刚刚加入见习骑士行列的菜鸟们都能做到轻松撂倒。莫德雷德近乎自虐地嘲笑着自己，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身体上的痛楚再强烈，也抵不过他此时心中被刺痛尊严和被践踏了战意的翻涌心绪。 “什么啊……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收买人心了？少看不起人了……” 拼尽全力的战斗换来的却是对方处处控制实力的忍让，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无形的蔑视和侮辱，心高气傲、又有天才之称的莫德雷德更不可能忍受得了这种事——尽管外在总是表现得自信十足，他其实早就做好了落败的心理准备，哪怕真的输在有着最强之名的兰斯洛特手里，他也未必会有现在这样不甘到怨恨的负面情感。 是了，兰斯洛特会如此收手，只怕是出于那个女人的授意吧……没错，都是她的不对，如果她没有来到卡美洛，也不曾踏入过安格琳这个国家，所有的问题都不会发生！是她侵占了王室的位置却又行为不端在先，他才会前去挑衅……不会有错的，矛盾的根源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莫德雷德咬着牙，一边在心底肆意宣泄无处可去的怒意，同时闭了闭眼，压下头脑中的眩晕感。他只穿一身单薄的衣物在外边吹了好一会冷风了，虽然他自认为不可能就这样生病着凉，但也没想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便准备抬步离开这里。 好巧不巧，走廊上这时传来了数名侍女闲谈的声音，听着脚步似乎还是往他所在的方向来的。莫德雷德烦躁地咋了咋舌，环顾周围几眼发现除了廊外的灌木丛自己也无处可避，权衡了几秒后还是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开玩笑，莫德雷德王子殿下的落魄姿态岂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吗？！猫着腰藏在花园草丛中的少年一边臭着脸掸走沾到衣服上的枝叶，一边苦中作乐地在心底自娱自乐道。 只是好不容易等这些漫谈着骑士团传闻的侍女们走远了些，莫德雷德正要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起身，敏锐的听觉却又捕捉到了交谈声，而且还是从之前那个方向传来的。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都有点想干脆直接赶在下一批过路人到来之前赶紧走人的打算了，但在听清了那阵谈话的内容——以及认出交谈双方的身份时，他就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和思绪。 “不、不要这样啦……会被人看到的，多不好意思呀！”一道软糯羞怯的声线这么说着，光听着那微微发颤的尾音，都可以想象得出声音的主人此时脸颊羞红的娇俏模样。 至于另一个声音，莫德雷德就更加熟悉了—— “害羞了？安心安心，被看到也没事啊，王后只要把脸埋在我的胸口，大家不就看不到你的脸了么。”平时总以略显肃穆清冷的语气说话的王，发出了很是愉快的轻笑，莫德雷德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此时嘴角上扬的表情——尽管他在此前从未见过王的笑容。 王没有在众人面前笑过，从来，一次都没有。 不管莫德雷德这边想法如何，王与王后之间的对话仍在继续，并且逐步接近了他的藏身处。 “这这这怎么行！我只遮脸有什么用啊！完全就是掩耳盗铃……鸵鸟反应好不好！呜……不行啦，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掩耳盗铃？鸵鸟反应？王后总是会说些让人费解的新鲜词汇呢，不过却不知为何感觉可以理解其中意思……”王说着还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停下脚步看向怀中公主抱着的少女，“不过，之前是谁说累得不想起床的？嗯？好好一段阳光明媚的午后时光，你就想这么糊里糊涂地睡过去？” “可是真的累嘛……这两天，那个，每个月的……嗯，也没办法啊。”洛兰妮雅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心虚。 亚瑟叹气：“没办法？我怎么觉得王后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呢，就那么不想和我亲热吗？……小没良心的，说说看，这段时间里有想过我么。” “……想是肯定想了的啊，你这不是瞎问嘛！”提及这个问题，洛兰妮雅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回答完了还从男人的怀抱里探出头来观察了几眼四周，这才悄然地红着脸小声补充道，“而且，而且……人家哪有不和你亲热，昨晚不是……不是用嘴帮你……” “说起这个啊，我的王后，对于一个新婚后就与妻子小别半月有余的正常成年男人而言，不觉得只做一次已经是疼惜你的表现了吗[popo*小*说*屋*整*理]*Q`QQ号329/0636/492？而且考虑到你的糟糕自制力，昨晚我应该没有做得太激烈才对啊。”相比少女纠结又羞赧的模样，一脸正直善良的骑士王完全是以吃饭喝水似的平常态度，传达了自己完全没有吃饱的意思。 “……呜，能不能先不说这些事了……至少今天别再提了……”洛兰妮雅被他那双内蕴热意的碧色眼眸看得直想拔腿就跑，可别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被男人抱在臂膀间的，就算她站回地面，那两条软得和面条似的腿也根本使不上力啊！ 再说下去的话……腿心的那些黏腻液体可就不止是大姨妈了啊！ 念及此，没出息的前任王女只好自欺欺人地捂住双眼，然后用垂落在青年腰腹侧的小腿肚轻碰了碰他，示意他别站着原地不走了。 “真是说不得的娇娃娃。”亚瑟无奈地摇头叹气，语气却透出满满的宠溺，“好了好了，这就带你晒太阳去，我那些要处理的文书已经托人事先运送到那边了，等下你就乖乖地陪我一会，觉得累就睡会，可以吗？” “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干嘛……”她小声嘀咕着抱怨了一句，倒也没有提出异议，姿态黏人地圈紧了男人的肩膀，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莫德雷德默然地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注视着二人间的亲昵互动，啃噬着心脏的怒意不知何时沉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为阴暗的情绪，像是不知名的毒虫爬满身躯、将麻痹神经的毒素注入血管，令他全身僵硬得几乎难以动弹。可当那对背影远去，莫德雷德蓦地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之前捏在手心里的一小段树枝已经被碾为了粉尘。 他盯着手心逐渐被一丝丝吹散到了风中的木粉，神情呆愣地不知想了会什么，突然鬼使神差地起身，远远地跟上了前方的人影—— 哎，这回断更了好久好久……国庆期间梯子集体挂掉（于是快乐地玩了7天游戏(?)） 然而最近搬砖事情比较多，让我也有些疲惫，加上身体也总有些小状况，所以……（暴风哭泣，我是想尽早更新的！） 【思来想去，说好的泳装番外tm再不放就要到冬天了！好！说好王回来就放番外的！下章开吃！吃完再续这边的剧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