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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期待着也许可以得到一句夸奖或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然而领队先生却挑起眉摇了摇头,颇不给面子地把其中的一张纸扔到了她的面前,上头的某一行数字已经用铅笔圈了出来:“这里错了,你把美元金额写成了人民币数。重做一份吧,下次记得自己先把内容都核对清楚再拿给客户敲章,毕竟盖趟章客户也要走很多的流程,错了重来肯定得不偿失。” “不是吧……”端了好久的热望竟然以这种阴沟里翻船的方式终结,这样的结果让陆琪着实憋闷。她是真的没法接受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错让自己先前的努力全都化作泡影,于是她盯着那行错数看了好一会儿,挤眉弄眼地思前想后,片刻后突然回过神来,一拍桌子气愤地吐槽道:“我明明跟客户说好让他们对完数字再盖章的哎!他们难道不懂的吗?盖了章就代表他们认可了这个数字……他们能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 “客户不负责任不代表我们也能不负责任。”听到女生说出这样的话,向来不怎么较真的Mark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面上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神色,目光如炬,再加上逐渐升高的音量,一下子便让陆琪自觉又矮了三分,“照理这种确认函根本不需要我来经手,安排给你就是由你全权负责的,最多看在你没经验的份上,我可以帮你看看措辞和盖章上有没有问题。如果今天我像你一样不负责任,那么这个错的数字就会被发出去,然后一定会被银行退回来,我们只能重做一遍程序,而客户也得多花一次钱,甚至连报告都有可能没法按期出出来。你今天为了省五分钟犯下的错误,未来可能需要五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弥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觉得自己今天的疏忽和偷懒是没什么大不了吗?!”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笑也没有人说话了,就连刚才一直在旁边疯狂赶工的An也停下了手,突兀地中断了似背景音乐般连绵的键盘敲击声。此时此刻,陆琪能听见自己的鼻息,也能听见Mark将一粒巧克力豆丢进嘴里后气鼓鼓的咀嚼声。唯有坐在她斜对面的ie稍稍扬起了嘴角,不合时宜的微笑看起来诡异莫测,让陆琪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个被当众开涮的二愣子。 她再也没办法忍受这难熬的寂静了。于是她突然“啪”地一声合上了电脑,伸手拿起了那份有错的确认函,带上纸笔,低声嗫嚅了一句“对不起,我这就去重做”,然后再没看谁一眼,低着头端上电脑便匆匆离开了这间如降重霜的会议室。 在拧开门把手的一刹那,她仿佛听见ie说了一句“我再拿颗糖哈”,那声音轻盈又自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会议室的门又“砰”的一声阖上了,一瞬间将陆琪和她身后温暖的空调房间无情地分隔开来。寒冬的北风沿着走廊穿堂而过,只听见一阵细弱却尖锐的呼啸声,忘记穿上外套的女生便禁不住夹紧了胳膊、又打了个寒战。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十分钟前的自己:同样没穿外套,所以冷到抱着那一沓纸在走廊上飞奔,不同的是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内心是火热的——她以为自己做了件出色的事,她觉得自己可以令他刮目相看,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她为自己而感到无比骄傲。 如果转个身就能重来一次的话,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天堂地狱一线间,那扇本该由自己推开的门,到现在算是彻彻底底地关上了。 ☆、漩涡(1) *** 时间:2月10日 地点:公司楼下的茶餐厅 对象:J先生——28岁,国企营运支持 这位哥们,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啊? *** 陆琪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像今年这样期盼春节了。 大概是从初中开始吧,春节对她的意义基本上也就等同于寒假的一部分,年夜饭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平时吃不到的,压岁钱也不过就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数字而已,电视上是千篇一律的综艺晚会,走亲访友聊的也都是那些快发霉的陈旧话题。父母总是嫌弃她怎么不爱热闹,可她自己却觉得很是委屈:要和熟悉的小伙伴在一起玩才会热闹啊,而把自己和朋友隔开的不正是这个敲锣打鼓瞎闹腾的春节嘛! 如今,寒暑假已经成为了生命中的过去时,于是那些锱铢必较的国定假日便成了她快被加班淹死时的救命稻草,尤其是在连周末都被项目瓜分干净的忙季。看在三倍工资的份上,经理们拍了拍口袋之后终于良心发现,这才让大家结结实实地放了三天“长”假。 只是这三天过得并不比平时轻松多少。过年该有的节目一样不少,中学问成绩,大学问工作,毕业之后问对象,有对象催婚,没有对象便吆喝着张罗,总之永远都没有尊重一下人家生活方式的时候。就连平时惯常把女儿顶在杠头上的陆妈妈也有些吃不消,虽说她最终还是记下了大部分亲戚们塞过来的电话号码,但是在回家的路上,她却一直傲娇地念叨个不停:“他们什么意思嘛!也不看看我女儿是什么条件,阿猫阿狗都推销过来,这是真当我们嫁不出去嘛!” 夜风刺骨,空荡荡的城市里是一派难得的冷清和落寞。沿街商店早早就拉起了卷帘门,唯有霓虹灯箱仍在不知倦地闪耀。平日里在马路上堵成长龙的车阵也不见了踪影,绿灯一亮,停在路口的车便会飞速启动,带起一阵冷风,然后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以往,陆琪一定会蹬鼻子上脸地连声附和,趁机煽风点火,将母后大人那些“凑合着去看一下”的念头直接就扼杀在摇篮里。可是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陀螺,由一鞭子一鞭子的希望抽起转动,虽然转得不快,却也稳稳当当。而今鞭子停了,她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站稳、继续转动了。 希望都没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陆琪早就知道自己的痴心妄想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她自始至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这段暗恋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 *** 挨训的那天下午,当陆琪抱着电脑从客户办公室回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只剩下了Mark一个人。An和ie都各自按照计划踏上了新的征程,陆琪本来还很期待未来两天与Mark的独处时光,可是经过之前这一闹,她已经完全不想在他面前出现了。 夕阳下,戴着耳机的Mark看起来平静又沉稳,他的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淡淡的微笑,一点也不像正手忙脚乱地赶着工作,而是像和老朋友聊天悠然自得地敲击着电脑键盘。房间里没有开灯,略略显得有些昏暗,西斜的日光将